第六百二十七章:帮哥哥这次

监正言语一塞，他从小缺爱，所以不懂得拒绝那些对他微有关爱的人，更别提百里初秋这样子上来便示爱的女人。况且这位姐姐家大业大，接济了寸金峰好一阵子，足以见得她的真心实意。

“我，我知道，百里小姐你……”

“你怎么叫我百里小姐了？你不是一直都叫人家……姐姐的吗……？”

百里初秋虽然有些畏惧这张可怕的脸，可她究竟是不愿意放手，随后红着脸娇嗔道:“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怎么还做上监正大人了？你快给我解释清楚。”

说到这里，百里初秋回想起来，啊哟了一声，蛾眉微颦，脸颊绯红，就连耳朵也红透了:“那你其实是认得莹莹姐的？你就是莹莹姐那个没干成的情郎？你，你怎么这般过分。”

岂料，百里初秋想到这些羞事，越想越气，竟然也一耳刮子打过去，啪的一声，给咱监正大人打懵了:“你怎的这般下流！人家对你说那些羞羞的话你全忘了吧！我才不找你呢，自私鬼，大色狼！”

又羞又气的百里初秋一言一行满是小女儿状 ，哪里还有方才的含情脉脉，更没有与父亲分庭抗礼的“枭雄”之状。

可怜的监正大人被白七彩打左脸，被百里初秋甩右脸，内心一万个“曹泥马”奔过，轮到他挽留:“姐姐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哪知百里初秋也是一甩袖子，奔走了出去。

监正心里当然只有一个念头，追！可是——追哪边啊……当然追白师姐，怎么解释？……追百里初秋，能解释，但是，但是估计也得三天三夜。

监正想到这里，心头一阵烦躁，抓耳挠腮也解决不了问题，干脆抄起袖子，爱谁谁，爷爷不伺候了，爷爷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办呢！

当然不是不道歉啊，现在硬气了，之后只能低眉顺眼带着些小礼物去哄人。

——

“哎哟，成大人，可不能塞了，不然小老儿就背不动咯。”

瞎眼老头儿一笑，露出豁口的牙齿，他已经算是老年人了，满脸都是褶子，手上有浓重的老茧，腰上撇着烟枪和烟袋子。

“这些年您老照顾我们，临走时，我们自然来送送你。”

“成大人。”

小老头忽然按住包袱:“成大人，您的钱，我不能收。”

老人耳朵灵敏，这般也能听得清楚是银两的声音。

成是非叹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是您照顾的我，有次我贪玩掉水井里面，也是您跳下来把我托上来的，更别提我的师弟们哪一个没被您照顾过，这些钱您就收着吧。”

“别呀，成大人，小老儿自个儿攒了些银子，你们的俸禄本来也不高，平日开销也大，老十七那些花花草草平日里就要好些个银子买肥料。”

成是非摇头道:“老十七那些花草纵然珍贵，我让他卖几盆送你盘缠，也是可以的。”

“别别别，千万别，那些花草都是国家要用的，小老儿岂敢？成大人，就让小老儿安心走吧。对了成大人，监正大人批准小老儿走了么。”

成是非等人叹了口气:“批了，他一点儿也没有留你的意思，我等也没有办法。”

“嗯？留我，我本来就要留下，监正大人留我干嘛？”

这下论到成是非糊涂了:“什么您本来就要留下，您不是要告老还乡么。”

“啊，监正大人问我愿不愿意做小厮，打扫问天塔，我同意了啊。”

成是非又问道:“小厮？月俸怎么发？”

“监正大人说从他的月俸里面扣，每月五钱呢！”老头颇为满意:“比起以前还涨了二钱，存些钱说不定还能讨老婆呢。”

成是非等人哭笑不得，既然如此，他们便不用再送人了，想不到监正大人原来早就安排好了。既然是小厮，便是监正私人聘用的，就不是登记再册的小厮，而是算在监正脑袋上了。

“大师兄，咱们好像误会监正大人了。”

成是非点点头:“是啊，我得去好好道个歉。”这时他忽然扭头看向一脸羞愧的陈力:“你干什么了？”

随后他又注意到后面的师弟们也是一脸的尴尬和苍白。

“你们做什么了？”

陈力竟然有些微微脸红:“没，没做什么太过分的……”

——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成是非进入院内，满眼都是大字报，红色白底，好似血淋淋的。

底层也是人！

还我青春！

为国家尽忠，没有好报！

这些字眼都是扎心得很，个个诛心之言，稍有不好，换做普通衙署，恐怕两头都要受罚，顶头老大的乌纱帽就要摘掉。

虽然这一条不适用国家特别机关司天监，但是无疑，也是让监正颜面尽失的。

更遑论今日司天监来了许多客人。

卢子剑等人亦是站在大院之中，皱着眉扫了一遍，任姑娘讶异道:“监正大人请我们来修炼，也不小气啊……”

不懂和尚立刻阿弥陀佛一声:“慎言慎言，监正大人怎么可能小气。”

卢子剑摇头道:“司天监里这般模样，若是传了出去，不免也是被人嚼舌根。”

任姑娘拉了拉卢子剑的衣服，原来成是非阴沉着脸从旁边走过去，显然三人的对话也给他听得清清楚楚。

陈力等人提着水桶，飞快的奔走，不一会儿便将所有的大字报清洗了，唯独一处红漆所写，怎么也洗不掉，陈力着急之下，将墙皮也连着抠了下来。

收拾干净之后，陈力来到成是非身边:“师兄，都处理好了，您看，是不是没问题了？”

“没问题！？”

成是非暴跳如雷:“你还好意思说这个？”

陈力在师弟们面前被骂，一时间很没面子:“大师兄，咱监正大人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我相信他老人家不会在意我们下面小打小闹的。”

“监正大人有大量，关你什么事？”成是非一眼扫过去，司天监官员们皆是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只听成是非咬牙切齿道:“咱们司天监乃国家重地，陛下派来金刀卫拱卫司天监，不仅仅是保护我们，还有监督我们的意思！如今你们这般小孩子胡闹，说不定早就传到陛下耳中，我们先前寻龙鼎好不容易得到了圣宠，如今又一穷二白了！”

成是非联想到自己跟监正说的最后一句话，感受到深深的后悔，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司天监何尝不是这样？

监正就是土皇帝，想赶走谁就赶走谁，新官上任，把所有人甚至仆役的全部换一遍也是常有之事……

而他们这些前任监正的弟子，初时不都是战战兢兢的，每个人都害怕被赶出从小长到大的司天监。

所幸，他们遇到了一个好监正，虽然奇怪，虽然一来也给众人一个下马威，可是他不仅将司天监基本保持原样，还让大家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事。

而且事毕功成，他也是将功劳平分，从陛下那里讨来的赏赐丝毫不吝啬的分发。

这里本来是一个家，因为老爷子的去世本来会导致四分五裂，可是新主人却重新聚拢了这个家，没有让大家各自离散，孤独奔走。

这无疑是幸运的，对司天监所有师兄弟，这些自小无家可归的孤儿们，是最幸运的。

司天监只有一个人不是孤儿，那就是秦兰，这也是为何这个善良女孩总是难以融入的原因之一。

众人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一点，陈力脸色苍白，嘴唇有些抖，他终于意识到在自己的授意之下，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大师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指使的，我，我这就去给监正大人认错，道歉……不，我去找陛下认错。”

成是非一把攥住陈力，深吸一口气:“你别去。”

“可是——”

“就你这个性子，这张嘴巴，你敢保证不会越描越黑？越说越乱？到时候引得监正，陛下龙颜大怒怎么办？”

成是非怒斥得陈力低下了头，陈力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只服三个人，皇帝，老师，还有大师兄。

至于这一代监正，半服而已……恰巧，他对半服和不服的人，脾气总是不好，非常暴躁。

“大师兄我错了……”

这时候，小丫头秦兰蹦蹦跳跳挎着一个蓝布盖住的竹筐进来，却见周围人神色严肃，脸色不对。

“各位师兄怎么了？”秦兰挠头道:“咱家的墙皮被谁抠去了？”

哪知成是非看到小师妹如同看到亲娘一般:“小师妹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

秦兰被大师兄这般亲昵的动作吓一跳。

“大师兄，你怎么了？又是衣服脏了还是破了，我给你补好洗好便是了。”

“不不，不是，大师兄犯了一个大错，监正大人肯定很生气很生气，你帮我去看看，问问监正大人好不好？”

“啊？”

秦兰听到大师兄惹了监正大人，有些不可思议，看见陈力等人也神色不对，哆哆嗦嗦问道:“大师兄，你反犯什么错了，这么严肃，我，我也没办法啊，我，我也怕挨骂啊。”

“哎呀，小师妹，你就帮哥哥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