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宁站在他旁边，听着他的每一个字，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明明狠心的那个人是他啊，他现在这一出又是给谁看呢。她没有错过玉无衡苍白的面色，以及他那几乎半白的长发，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口涩涩的。

“你那么恨我，怎么就忍心走了，你不想看我的报应吗？你不是说过，别人对你不好，你会十倍奉还吗？为什么，你却走了呢……咳咳……”玉无衡声音越来越微弱，他掏出一块方巾，捂在嘴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我说过那些话吗？我已经忘了呢……”慕卿宁喃喃自语，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玉无衡的脸，却是穿过了他的脸。“我那么恨你，怎么可能就那么放过你呢？我已经回来了，可是你不会知道了。”慕卿宁后面的话几乎是为了说给她自己听。几番剧烈地咳嗽后，玉无衡脸上终于有了几丝血色，不再似那般惨白，他眼神黯淡了下来，转身进了屋子，关上门。

慕卿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玉无衡坐在案几前，处理着案几上的奏折，他一只手翻着那些东西，另一只手捂着嘴，掩盖着剧烈的咳嗽声。

慕卿宁飘在他的身边，眼中只有他再度惨白的脸。她看了许久，直到玉无衡站起来时，她才发现他已经处理好了那些东西，准备进里间了。慕卿宁犹豫了片刻，还是跟在了他身后。

玉无衡进屋后，开始宽衣，衣服一层一层地落下，最后只剩下一层中衣。慕卿宁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有些尴尬地转过头，玉无衡的身材还挺不错的，从前见他，一身文质彬彬的模样，她一直以为，他应该是那种瘦弱的身形，直到某一次，她无意闯进了他沐浴的地方，看清了他那姣好的身材，为此，她的鼻血流了一炷香时间……可是……慕卿宁瞳孔缩了缩，玉无衡虽穿着中衣，但她明显发现，那件中衣宽大了不少，以玉无衡那般严谨的性子，他又怎会穿不合身的衣服，如此说来，他……为何瘦成了如此模样？慕卿宁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是为了她，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不会为了她变成这样，那是……慕卿宁的视线落在案几上的那对奏折上，她眼睛眯了眯，是遇到什么事了？

生者……慕卿宁闭眼，苦笑道：“莫不是我上辈子对不住你？”她等玉无衡上了床，散开帘子后，轻轻地坐在玉无衡方才坐过的蒲团上，指尖在那些奏折上滑动着。她不是生者，不能用生者的方式看这些东西，她只能凭借触碰去看这些生者的东西。愈是向下触碰，慕卿宁眉间皱的愈紧，这些奏折并没有什么问题，以玉无衡的能力，万万不会将他自己弄成此番油尽灯枯的模样，既是如此，他又是缘何将自己弄成这般地步？愧疚？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