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向北寒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罗奇峰心里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慌张。不过，见过大场面的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向前一步雍容地笑了笑，说道：“那本《事林广记》的市场价值多少，你知道吗？”

听到罗奇峰这么说，向北寒心中暗笑，知道眼前的罗四儿要进入正题了。毫不避讳地点点头，说道：“从稀有度和保存的品相判断，上拍不会低于四十万。再加上一只清初配的黑檀木匣，过五十万不成问题。”

向北寒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都没有。他清楚，既然是上门来找茬搅局的，自己就没必要隐匿锋芒。

一听向北寒如此的直言不讳，罗奇峰立马来了精神，眼睛冒着贪婪的光，说道：“既然你知道那本书的价值，我就直接了当地说了，你是二十二万入的手，只要你拿出来在我这儿上拍，我今天就让你赚个翻番的价，直接拿走四十五万，怎么样？”

向北寒嘴角一勾，露出了略带阴邪笑意，说道：“罗老板！这本《事林广记》是‘四味书屋’那位老爷子半卖半送转给我的，我再拿出来赚钱是不是不太讲究了？况且，这本书我入手就没打算再出手，罗老板就别惦记了。在你这拍出去，我不客气地说，多半就要流失海外了。”

向北寒的话极为刺耳，听得罗奇峰耳朵直嗡嗡，直接触动了他内心阴暗的那面。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小兄弟说笑了。我这虽然不算是正规拍卖，可来的都是周边省市有头有脸的正经商人，他们入手都是为了收藏。这一点我心里是有数的。”

说到这里，罗奇峰赶紧把眼神移开，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看着身边把目力聚集到玻璃罩上，专心观察鉴定的参加拍卖的客商，罗奇峰呵呵一笑，说道：“小伙子！你不去上眼鉴别一下吗？”

“隔着玻璃罩怎么能看的准，这些朋友可能是真的相信罗老板。”

向北寒依旧没有把目光移开罗奇峰那张肉墩墩的脸。

罗奇峰用眼角又扫了一眼向北寒，见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得心里又是一阵酥酥发麻。努力地保持着沉稳的神态，罗奇峰点点头说道：“说的也是。”

转身摆摆手，把刚才的那个女主持人叫了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女主持人用惊异的眼神看了一眼罗奇峰，表示了自己的不理解。

罗奇峰雍容地一笑，说了一句：“去吧！按我说的办。”

不一会，四周的音箱中又想起了主持人的声音：“各位来宾！为了能够让大家清晰观察，仔细鉴定，罗总特别交代，把拍品的外护罩取下。请各位带好手套，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鉴定。”

听到主持人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这老罗怎么了？今天还来这么一出。”

“可不是！以前都是他说什么就什么，从来不让我们仔细鉴定，这一个小时就是例行公事。”

“是不是今天有什么重要人物来啦？他才如此的大方。”

“他越这样，我这心里怎么就越没底呢？今天得上点儿心，别是里面有坑了。”

“不过说真的，罗奇峰还是个人物，他这里出去的东西没有人来找后账。”

……

除了围在展柜前鉴定的这些人，坐在拍卖区的那些人也都在小声地议论着。

向北寒冲着罗奇峰点点头，笑了一笑，说道：“罗老板大手笔，佩服！”

说完，向北寒就信步走向最远端的展柜，运足目力鉴定了起来。

两尊藏传佛教的铜造像，一尊是铜鎏金黄财神造像。精铜铸造，五官清晰、表情肃穆，头戴宝冠、右手持布拉噶如意宝、左手握吐宝鼠、身飘仙带似背光、珠宝璎珞作饰、以如意姿安坐于莲花宝座之上，脚踏海螺。

黄财神，藏地各大教派奉持的五色财神之一，五色财神分别是：白财神、黄财神、红财神、绿财神、黑财神。

黄财神的形象为上身袒露，下身着裙，右手持摩尼宝，象征宝光普照十方，增添众生的福报；左手抱一只吐宝鼠，嘴里含着珠宝，象征财宝。右脚踏一只白色海螺，象征着他能入海取宝。

“磨损自然、包浆厚重。清中期道光朝铸造的，只可惜封底被打开了。”

一番鉴定后，向北寒在心里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又把眼睛转到另一尊白度母上。同样是精铜铸造，头顶挽着花状的发髻，两肩垂下几绺发辫，身着五色天衣彩裙，耳环、手镯、指环、臂圈、脚镯具足。宝珠璎珞遍体，第一串绕颈，第二串绕胸，第三串绕脐。全身花鬘庄严，细腰丰乳，如妙龄少女；右手施接引印置于胸前，左手当胸结三宝印捻乌巴拉花，花沿腕臂至耳共有三朵，一朵含苞，一朵半开，一朵全开，代表佛、法、僧三宝具足；身发如意白光，结跏趺坐于莲花月轮上。

在藏传密教中，白度母是二十一尊度母之中流传最广的。而藏密又常以长寿佛、白度母及尊胜佛母等三尊合称为“长寿三尊”。白度母具有救度八难的威德，是能够为一切众生赐予长寿的一尊度母，许多信仰众所知道的白度母是一位赐予众生长寿的本尊。

相传白度母是观世音菩萨左眼眼泪所化。据藏传佛教说，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很多，度母是他化身的救苦救难本尊，以颜色区分，现为二十一尊象；二十一尊度母的颜色都不相同，最受尊敬、寺庙中最常见的就是白度母。

“这尊度母像品相不错，也是原封底。不过年代近了点，是清晚光绪本年的。”

向北寒在来青海之前，包括在路上都在学习关于藏传佛教的知识，对藏地所出的一些古董文玩做了进一步的了解。鉴定两尊佛造像的来历、时代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这两尊造像如果带回北京出手，也能有不错的差价了。不用找别人，管叔儿就是好买家。”

向北寒心里暗想着，接着走向下一个拍品，用他那双鬼魅的眼睛甄别着每一件拍品的细微之处。

他在前面运足目力看拍品，监控室里的罗奇峰和手下几个人也在仔细研究着向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