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的脸色很认真，让林小暖有一丝晃神。

“什么事？”

“你先坐下。”

林小暖似乎想到了什么，依言坐下，眼睛盯着米娅。

黑猫从旁边的凳子上又调回林小暖怀中，但像是有些烦躁，长长的猫尾勾着林小暖的手腕，碧色的瞳孔盯着米娅，直到林小暖顺毛才将站着的身子趴下去。

米娅看着黑猫，笑了笑：“这猫，怎么跟冯萧一样这么黏你。”

一句话，林小暖的脑袋像是忽然开了窍。

“......米娅，你想说的事，是不是和冯萧有关？”

“小暖。”米娅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林小暖，嘴角带着笑，“有时候我就在怀疑，现在的你是不是以前的你，你和你以前有很多不同，又有很多相同。”

“不一样？”

“是的，就比如刚刚带你去俱乐部。”米娅把手搭在桌上，托腮看着她，“如果是以前的你，不会阻止我，你很乖，我带你疯的时候你会陪我一起疯，或者看着我疯，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在拒绝......小暖，你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让你有了自己的坚持？”

“......我不知道，米娅，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去哪里也许不太好。”

“这不像你，小暖。”米娅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你知道吗？以前的你真的有点像自闭孩童，除了冯萧，跟任何人说话都会害羞，还是个小哭包，当年跟在我身后一直喊我姐姐，我说什么你会做什么。”

林小暖沉默了片刻。

“米娅，你说一个人会变吗？”

“会，当然会。”

“我是说，她变了之后，她还会是她自己吗？”

“当然是，就像你，小暖，你和以前很不同，但我依然知道是你，就算你现在把脸挡上......你在纠结什么，小暖？”

“......米娅，你是不是很喜欢冯萧？”

林小暖抬眼看去，她看到米娅的眼底有闪烁。

“是，我很喜欢她。”

“我想，你说的可能不对，因为我现在看着冯萧时再也无法感受到和你一样的心情了，我以前可能并没有多喜欢他，或者说，因为失去记忆，我变成了一个不一样的人，其实我在纠结......我要不要接受冯萧......”

“怎么可能？小暖，你原来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冯萧的人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你跟冯萧表白的时候。”

“我真的曾经表白过？”林小暖惊讶了一把。

“是啊，要不然我是怎么知道你喜欢冯萧呢？”米娅笑了，看着林小暖，“而且我敢打赌，在表白之前，在很久很久之前，在你甚至都不知道的时候你就已经喜欢上他了，虽然我没有证据，但这可是女人的直觉。”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只觉得你是我的劲敌，小暖。我在冯萧面前时总是会一遍遍强调你是他的妹妹，强调对你以哥哥的身份关心，强调你很喜欢他是错误的，他首先要明白这一点，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又幼稚，又卑鄙......”

“你不知道当时你看向冯萧时的眼神，你的喜欢很深，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那么胆小的人，居然会当着一群人的面对冯萧表白；冯萧那次任务手受伤，是你满手血坚持给冯萧包扎；为了冯萧，你甚至会和你父亲吵架，用绝食抗议，会和李老爷子面对面吵架，你知道吗，我看到李老爷子的时候都是大气不敢喘的......”

“但是这些，冯萧都不知道，你知道吗？哈哈哈，只有我知道，我看在眼里，但是我从没有告诉过他，就是期待着时间终究会磨掉你所有的喜欢，不会再坚持。”

“小暖，在冯萧推掉订婚之前，我从没想过他其实也在默默喜欢你，我以为他真的傻到把你当做妹妹去看，我甚至坚信他一辈子都不会意识到你喜欢他有多么深......”

林小暖惊讶地听着这些自己的曾经。

原来，她这么爱过一个人？

米娅越说越开了，明显酒意上头。

她将她知道的曾经的林小暖对冯萧的喜欢从头到尾捋了一边，就连烧烤已经端到旁边都浑然不觉。

林小暖费力扳过米娅手中的白酒，此时半瓶已经没有了，正面朝上，浓度75%。

“米娅，度数太高，你醉了。”

“我还没有，我现在很清醒，我在说你和冯萧的事情，我不明白，你明明那么喜欢冯萧，为什么失忆了后，所有的这些深爱都没有了。”

“小暖，你真的失忆了吗？”

“那天在水族馆时我看到你的眼神，很陌生，就像从来没见过冯萧这个人一样，你知道吗？曾经我很羡慕你有深爱的勇气，我甚至幻想能和你一样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永远都拿不出那种纯粹的喜欢，不管他是冯萧也好，还是童年的那个落魄儿也罢，我永远都拿不出来。所以我现在不相信你已经不喜欢冯萧了，仅仅因为一个失忆，你就再也不喜欢他了，因为如果你还是你，无论冯萧做了什么，只要他的一个笑容，你就能毫无原则原谅。”

“你不要跟我说你不喜欢他，你不在乎她，你一定是装的。”

“不可能。”

米娅提起酒瓶又灌了一口。

“我也喜欢他啊。”

米娅抬起头看着林小暖，头顶的灯光落在她眼里，映出一些亮晶晶的水色。

“我知道，你比我喜欢的更深，我也知道，但你的家庭不如我，所以我可以争，我还能争，而且冯萧从来不知道你喜欢他，冯萧只当是在报恩，所以我能把冯萧抢过来......”

“但是他说他喜欢你。”

“他说除了你，谁都不行......唔......”

林小暖将一块小小的烤馒头塞进米娅嘴里。

“吃点，不然胃要烧坏了。”

米娅啃了两口，眯着眼，又笑起来。

“小暖，你真的变了，以前你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也不会这么冷静。”

林小暖叹了口气：“我不冷静，一会儿谁来管你这个醉鬼？”

“哈哈哈，你是醉鬼，不是我！”

“是是是，我是醉鬼，来再吃两个肉串，不然要凉了。”

她淡定地将两串烤肉放到米娅手上。

“小暖，如果我是冯萧，你会不会也做出这样的表情？”

“当然啦，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也是我现在唯二熟悉的人了。”林小暖随手撕下一张纸，坐到米娅旁边，帮她擦擦流油的嘴角，“怎么样？味道还可以？”

“不好吃。”

“嗯？不会吧？”

林小暖也拿起一个肉串咬了一口。

“哈哈哈，骗你的！”

林小暖：......不和醉鬼一般见识。

“小暖，脸上蹭到了。”米娅又慢腾腾扭过来，冲林小暖扬起脸。

林小暖无奈地叹了口气，拿着纸巾帮她擦拭嘴角。

“小暖，我以前觉得只要我不说，冯萧就不会发现你的好，但现在不会这么觉得了。”

“为什么呢？”

“因为你变了，变得更好，也更吸引人。”

就像一块宝石，在外面的石料被剥去后，开始闪闪发光。

米娅一把抱住了林小暖，但又马上被对方无情推开。

“小暖，以前你这么温柔可都是随着冯萧的，我从没有感受过......我要是早一点知道，或许我们不会是竞争对手，我和冯萧会是竞争对手......不对，他抢不过我！”

“你看，我们俩的更大的缘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是对冯萧......也有救命之恩，嗯，让我再想想......”

“小暖，你不要再喜欢冯萧，喜欢我可以吗......啊！”

米娅一声怪叫，扑到林小暖怀里，林小暖稳稳接住她后看向桌面。

原来是黑猫从桌上经过，忽然把脸凑到醉眼朦胧的米娅面前吓了她一跳。

“......安了安了，是猫。”林小暖拍拍米娅的背。

“小暖，你要保护我。”米娅眼泪汪汪。

“当然啦，米娅小姐！我会保护好你的。”

“小暖，我忽然觉得你失忆了其实是好事。”

醉鬼的思路真是天马行空，林小暖淡定地搅着一串素串，问她：“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好像真的不喜欢冯萧了，我就有机会了，对吗？”

“对。”

“在我刚刚聊起冯萧时，你就像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小暖，你真的忘了和冯萧的所有过去吗？”

“真的。”

“那这样我就可以和冯萧竞争你了，现在我和他可是一条起跑线上的人！”

“对......嗯？”

林小暖疑惑地转头，满脸问号，疑心对方说错了。

“小暖，陪我，喝啤酒。”

米娅把啤酒瓶挪过来。

“好。”

林小暖抓起啤酒瓶，灌了几口。

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转过来品牌面看了下度数。

嗯，65%，白酒。

白酒？

这什么白酒怎么用啤酒瓶坑人呢？！

米娅看到林小暖目瞪口呆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

“小暖，你上当了哈哈哈！马上你也要倒，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