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哥！”

看着卓亦凡此时的样子，林志雄也有一点发憷，但是相比起来，他更担心自己的小命会不会受到冷锋他们的牵连。

“咱们这儿本来很安全！可是他们一来，反叛军就跟着来了，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么？”

这话仿佛说到了所有人的心理，因为这正是所有人心理都或多或少都会有的想法！

这就是人的本性！

人之初性本善？

不，荀子有言，人之初，性本恶！

人么，生而就是自私的，所有的东西，哪怕看上去是那么大公无私的，其实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区别只是在于多或者少而已，以及有的是为了利益，有的是为了人心！

而此时，无疑除了极少数一两个人之外，几乎所有的人心里都或多或少有这方面的想法，只不过是有的人轻一些，有的人重一些，还有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说罢了。

林志雄就是其中最自私自利，最自我中心的那一个，对于这种想法最重，并且有不会有任何讲述质问方面的顾虑。

“他是我儿子的朋友，他是来接我的！”

好在有的时候人虽然多少都会有一些自私之心，但是同样，却也都会有一颗良善之心，和自私一样，有的人多一些，有的人少一些，而尼桑至少在这个时候还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还算对得起冷锋受土豆之托前来接她的这份恩情。

“你之前见过他么？你们两个认识么？”

“我的孩子每天都和我提起他！”

林志雄面对尼桑，可能是一直以来作为上位者、管理层的缘故，更加的肆无忌惮了一些，直接一摊手，反问了一句：“那又怎样！？”

“嘿！我相信他们！”

尼桑是林志雄管理了许久的员工，但是瑞秋可不是，直接一把推开拦着她的两个黑人安保员走了出来：“我相信他们，今天上午就是他们在医院刚刚救了我和帕莎的命！而且你也不要忘了，之后也是他们两个在一直保护我们！”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

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同样，你也永远无法用语言去打动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因为他们只相信利益，亲眼看到并且可以抓到手里的利益，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不信，也不会被任何其它的东西所打动！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正是你的朋友陈博士死的时候！他们两个一出现就开始死人，但是他们两个自己却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一点你怎么说？”

林志雄对着瑞秋，也是对着所有人说出那字字诛心的话，转过身看着冷锋和郭栋：“朋友！你们两个自己说一说吧！”

说？

说什么？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他就是在说郭栋和冷锋两个人是灾星、是扫把星！

噗通！

郭栋微眯着眼睛双手抱臂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语，好似对林志雄的话全数默认，而冷锋却是脚下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台阶上，如果不是身后有台阶的栏杆扶手当着，恐怕刚刚他就已经倒栽了下去，而对此，郭栋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冷锋！”

发现冷锋情况不对劲的瑞秋惊呼一声就冲了过来，在发现冷锋浑身冒虚汗打摆子之后，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赶紧简单的查看了一番他的瞳孔舌苔等等，最后颤抖着手把冷锋手上包扎的纱布拆开了一点点，露出了里边既使溃烂也比正常情况怪异许多的伤口。

“……拉曼拉！”

巨大的打击和恐慌下，让瑞秋一时没忍住说出了此事在这片土地上比战争，比红巾军还要可怕，可怕到所有人、所有生物都为之颤栗，唯恐避之而不及的一个名字！

拉曼拉！

一种正在这片土地上肆虐，威胁着数以百万乃至千万记的人生命的烈性传染病毒。

“拉曼拉！他得了拉曼拉！”

随着林志雄的一声嘶喊，所有的人都哗啦啦一下退出了好远，好像冷锋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一般！

不，此时的冷锋在他们眼中比吃人的猛兽还要可怕！

至少吃人的猛兽不可能会把他们所有人都吃掉！

至少吃人的猛兽他们还可以用AK、用刀子甚至靠着人多势众用拳头打死！

不管是否现实，至少他们有很多的办法去面对、去解决。

但是拉曼拉病毒，这是一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公开声明可以将之治愈的烈性病毒，并且致死率高达百分之百！

他们想不到他们有什么可以对抗的方式！

“老林！你干什么呢！？他是我朋友！他刚刚才救了我的命！”

卓亦凡沉默了一下，虽然略微有一些犹豫，但还是开口向着林志雄发起了呵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试图用自己老板的身份志志林志雄，让他能够适可而止！

“那他们呢？他们怎么办？”

但是相对于老板来说，还是小命更为重要一些，更何况，小人最擅长的不是刚正面，勇往无前的那叫作勇士和爷们儿，而小人最擅长的则是牵连煽动、狐假虎威！

所以当林志雄指着那几百名工人反过来质问的时候，卓亦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边上的何建国张了张嘴之后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上个月！十公里外的通讯中心，一个人得了拉曼拉！最后全厂都特么死绝了！那可是整场厂人的性命啊！”

如果没有这件事，如果时间更久一点、距离更远一点，也许还没有这样的效果，可是偏偏就在上个月，就在十公里外，那些和他们曾经十分熟悉的人，就是因为有一个人得了拉曼拉，结果所有的人都死了，一直到今天，他们其中的有些人还因为某个亲人或者朋友死在通讯中心，而还处于伤感之中。

所以，林志雄此时提起这件事，更加的让卓亦凡无法开口！

是啊，冷锋是来救他们的，甚至就在刚刚，在郭栋让他去救被抓走的帕莎，结果反而让自己落入险境差一点被人一枪爆头的时候，就是冷锋从天而降救了他一命。

但是冷锋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这个工厂大小加起来几百人，几百个为他这个老板工作劳动了多年，即使没有功劳，也有大笔苦劳的员工，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这让卓亦凡怎么回答？他又能怎么选择？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我自己！不信你可以问他们，他们谁愿意和一个拉曼拉患者呆在一起！？”

谁愿意？

没有谁愿意！

换来的只有沉默和再一次的后退，甚至就连尼桑这个时候也选择了沉默！

所以说，人之初，性本恶！

也许并不一定是大奸大恶，但是自私却是一个人的天性，而自私，却又何尝不是一种恶，又要怎么样才能算作是善呢？

“不用争了，我走！”

看着沉默的库房里几百个人恐惧的样子，冷锋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卓亦凡看着他眼神闪动，最后却还是没能张开口说出一句挽留。

特别是当他看向自己的便宜老大郭栋，结果却发现他从始至终都在沉默，都在那里抱着双臂微眯着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言不语的时候，他更加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口挽留。

“等等！”

忽然一声等等打破了库房里的沉默。

“你们都知道，得了拉曼拉病毒的人很快就会死去！我希望你们永远都会记得，这将死的人救了你们所有的人！而你们却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刻，最无助、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将他推进了绝望的深渊！”

说完，瑞秋转头看向了微闭着眼睛不言不语的郭栋，眼神失望至极的转过来，最后伸出手指对着郭栋和卓亦凡狠狠的虚点了一下。

“你们真可耻！认识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最后只有瑞秋一边搀扶着冷锋，一边带着帕莎，三个人转身离开，中途只有何建国这个老兵拦住了他们，但是却也没有开口挽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弹夹卸下来交给冷锋，让他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着一些反抗的能力。

或者是……自己结束病毒折磨的能力！

直到外边响起车子启动的嗡鸣声，并且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离开了厂区后，郭栋才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林志雄。

“说完了？目的达到了？”

林志雄的心里咯噔一声，张口就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郭栋所拦住了，看着郭栋手里突然凭空出现，并且正在指着他的枪，也由不得他不停下辩解。

“冷锋是个好人，他是一个有自己信仰的军人，即使退伍了，但是他的心里还是装着国家、人民，还是没有忘记当年在党旗和军旗下的誓言，没有忘记身为一个军人，一名战狼的职责！所以他从撤离的军舰上下来，孤身一人重新返回交战区深处，救援你们这帮已经被救援军舰所放弃的废物！”

郭栋一边说一边走了下来，手中的一把M1911指着林志雄，最后直接顶到了他的头上。

一如下午的时候卓亦凡把枪顶在冷锋的头上一般。

区别在于，之前卓亦凡手中的是一把仿真枪，发射的是BB弹。

而郭栋手里这把，却是从一名被高射机枪子弹打成两截的政府军军官的身上摸来的真枪，发射的是黄橙橙的11.43mm口径子弹！

一个是玩具，而一个是……杀人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