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这会，看着那女子开口了：“清苓已经死了，林筱芸，你全族的人都死了，你说你要给他们守墓赎罪，每人三年，就是六百多年，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你该离开这世间了。”

对方在听到她的第一句话时，悬在半空中的手就顿时僵住了。

大概过了几秒，那双黑洞一般的眼睛似乎有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她整个人又再次失去支撑般瘫倒在了地上。

那应该是以前她身体的自然反应，此时，她脸色很淡定，完全没有悲伤到要流血泪的程度：“原来是这样啊……”

她眼睛看着正前方，血泪还在流着，即便是没有眼珠子，但还是能看得出，她是已经接受了这事后的茫然：“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大家都死了，都死了……”

时初看着她这样，微皱了皱眉，最后思考过一番，还是出声道了句：“顾临安在外面。”

这是在问她，在准备离开的前一刻要不要再见见他的意思。

“顾临安，顾临安……”她咕哝了几次这个名字，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是凄惨一笑。

有风自院外吹来，沉沉呼啸着，像从地底下发出的凄厉尖叫，又闷又重。

“他怎么样了？”过了好半响，她才开口，那嗓音干涩得像树枝碾磨沙砾：“跟我现在一个鬼样吗？”

由于之前是被那红色的纸控制的缘故，她失去了些理智，现在，恢复正常后，那些被控制期间的事，就都记不起来了。

时初就垂眸看着她，不过这次，她没回答了。

主要是没敢回答。

六百多年的时间，太长了，长到顾临安已经忘记了以前的事，长到他现在已经换了个身份重新回到了这个世间里生活，长到如果这次不是她出现，他估计是真的一点都不会再想起来了。

对方见到她沉默，便有些猜到了。

她又是凄惨的一笑：“那我就再诅咒他，继续在这世间里孤独的游荡，继续为我全族的人赎罪！”

这话说完后，她的身体就一点一点的化作成白点尘埃，消失在了他们两人眼前。

这时，门外等着的顾临安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破门而入了。

只是，由于那具身体过于小的缘故，他使不上劲，在来到的那一瞬，林筱芸已经消失得连一颗小白点都不见了。

他坐在她消失的地方，双手环着自己，又像是在拥抱她，一边哭着一边说对不起。

时初看着叹了口气，她把手上那画着古老图案的纸递过去给江故了。

江故接过来，随手扬起了个火球就烧了。

转头看向她时，应该是想问些什么的，但时初先开口给他解释了。

六百多年前，顾临安还是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狐狸，因为不小心受了伤，被当时的一皇子救下。

带回宫后，一养就是十几年。

一人一狐，相伴许久，感情深厚。

在一次到寺庙里祭拜时，有位大师发觉这小狐狸有灵性，日后能成大事，便给了那皇子一枚灵丹，说是能让这狐狸成人，能促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