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办公楼的走廊。

凌芝吮着绿舌头，上面的一端已经吃成了软趴趴的果冻。

“还是绿舌头好吃，本来硬硬的，一舔就软了，一种雪糕两样口感。”

“……”路满离凌芝远了些。

如果是其他女生说这样的话，路满还能认为她们是无心的。

但她是凌芝，属于很特别的那种女生。

就好像咸鸭蛋一样，外表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实际上内心黄得流油……

绝对是故意在搞黄色。

凌芝瞥了一眼顾嘉儿：“嘉儿，我想起来，以前平时我还问过你，怎么在学校里只吃五毛钱的这些雪糕。”

“你给我回答的是，自己家里屯了其他贵一些的雪糕，已经吃腻了，想吃家里没有的种类。”

“但是刚才听买雪糕的阿姨那么一说，我反应过来了。”

凌芝挑了挑眉毛：“因为在学校里，你不想多花路满的钱？而且他每次请你五毛钱的，你再还他最贵的？”

“唔——”

顾嘉儿杏眼的光泽一阵闪烁，她四处看看，瞅到了走廊上挂着的名人名言展示板，于是很生硬地转移话题：“哥哥，你看这里，有张物理学家的大合照，你能认出来几位名人呀？”

路满嚯了一声：“不认识几个，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和他们都有仇。”

“哈哈哈哈！”顾嘉儿嘴里的雪糕差点滑落，她笑了笑说，“哥哥说得好像有道理，如果没有这张照片上的人，课本应该会薄一大半。”

“你们两个，不要无视我！”

凌芝眼角一跳，这俩人，分手之后倒是学会默契的一致对外了。

“还有，你们两个是文科生，物理学家和你们有半分钱的关系嘛？”

凌芝叹一声气，自己的这个闺蜜真是难搞：“嘉儿，你做了什么，心里是怎么想的，要说出来呀。不然，路满肯定到现在还以为，你是真的只是为了好吃，才要的便宜雪糕，你的小心思完全不起作用呀。”

“这些，这些都是小事啦。”

顾嘉儿脸蛋儿上一阵不自然，她拉起姐姐苓依的手，加快了步子。

“凌芝，我们班主任的办公室在楼上，先上去啦，一会儿见！”

双胞胎姐妹哒哒迈步去了楼梯转角。

“真是服了…”

见一对闺蜜离开，凌芝斜睨了路满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怎么说？路满同学，在电影院里我没有来得及细问你，听嘉儿讲，你和她分手之后，貌似准备去追求另一个海曲市的女孩子？”

路满也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凌芝加紧两步，跟了上来：“这不是你的作风啊，以你从前对嘉儿的感情，怎么会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萝卜呢？”

“你这思路，和嘉儿一样一样的。”

路满无奈叹口气：“她也像你这么想，到现在也不怎么信，而且还觉得，只要我还没公开恋情，她就可以尝试和我重新在一起。”

“所以，嘉儿猜对了么？你编了个假的女孩子，是为了拒绝嘉儿？”凌芝盯住他，“我嘴是出了名严实的，你可以给我透一点。”

“抱歉，没猜对，我是真有喜欢的人了。”

路满目光向前：“而且那个女孩子非常好，是我‘见一个爱一个’里面最爱的那个。”

“……牛哔。”凌芝语气一塞。

两人行至各自的班主任办公室门前，互相斜对门。

凌芝手刚要敲门，又说了一句：“分手之后，反而多多少少更感受到嘉儿的好意了吧？”

路满站在原地，低了低头。

凌芝说道：“随着恋爱的时间一长，发现你们的情投意合是望尘莫及，如果是因为这样才分手的，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

“嗯？”

“因为恋人们的情投意合，很大一部分也是互相改变和将就出来的。”

路满不再接话，凌芝所说的这种情况，重生前的顾嘉儿没有做好，反而是她的姐姐做到了。

《剑来》

……

二十分钟后，顾苓依和顾嘉儿先与她们的班主任简单聊过报志愿的问题，出了办公楼，报告厅入口遮阴的长檐下避暑。

期间等到了凌芝也过来，还有几个认识的同学，在厅前狭窄的阴凉里，聚成一堆，热情地打打招呼攀谈几句。

“这志愿看得我头昏脑胀的，怎么报啊。”

“我选土木怎么样？当工程师光荣啊。”

“你可想好咯？土木这个行当历史悠久，早在秦朝就有了，大家亲切地称之为‘徭役’。”

“卧槽！”

“这种什么什么管理专业的，可以不可以？毕业出来之后当领导的？”

“你可真敢想啊，哪有那么多领导职位给你干？这个恐怕是哪种企业都可以进，听起来万金油，好像又啥都干不了？”

“好难，我是真不懂。”

“我

咱们还算幸运的了，以前的高考生，只能报一个主志愿，比我们的选择压力大多了。”

“也是，我们班主任还说，三四年前，高考还是7月份开考，热都热死了，幸好我们没有摊上。”

顾嘉儿对周遭的议论声充耳不闻，她捏着手机，几次想给路满发消息，但都克制住了。

“哥哥好慢，听班主任嘱托几句，再领本书而已，他到现在还不出来。”

“这才几分钟不见，就想了？”凌芝在她身边揶揄道，“说不定，他现在和同班女同学，正叙旧呢？”

“不可能！”顾嘉儿声音一高，扁了扁嘴。

顾苓依无奈，对凌芝说：“不要刺激嘉儿啦……”

而就在周围人哜哜嘈嘈谈得天南海北、声音混乱纷杂之际。

顾苓依的耳朵间，却听到了身后侧方，传来一声陌生人的呼喊，但喊出的名字她却非常耳熟。

“路满！”

听到有人叫了哥哥的名字，顾苓依和顾嘉儿，循着声音，齐刷刷飞快地转身回过头去。

后面不远处，路满在和两个男生刚出楼道口并行，而他身后的楼梯上，有一个络腮胡学生，兴冲冲地边喊边向他招手。

路满一怔，先是看了看回过身子来的双胞胎姐妹花，他点头向她们两个示意了一下，然后转身再去看后面喊他名字的同学。

“他终于过来了。”

顾嘉儿见到了路满，脸上重新挂起灿烂的笑容。

而凌芝饶有兴趣地注视起顾嘉儿，双胞胎中的妹妹被盯得一阵奇怪，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没有哪里不妥。

“凌芝，你干嘛这样看我呀。”

“啧啧啧。”

凌芝感慨不已：“那个同学是在给路满打招呼，却把你给喊得回头一瞥了，而且……”

“而且甚至是在路满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凌芝对刚刚的一幕，感触颇深。

从前向后的位置是双胞胎姐妹、路满和陌生同学，结果陌生同学去喊路满的名字，当事人还没回头呢，顾嘉儿就先一步瞬间有了反应。

她对路满的名字，比路满本人都要敏感和在意。

“有人喊出他的名字，你比他先回头。”

凌芝捏捏顾嘉儿的脸颊：“嘉儿，你是毋庸置疑地很喜欢他啊。”

“我，我……”

顾嘉儿羞得没法反驳，眉眼低顺，默默不说话了。

凌芝看着被说中了心思的闺蜜，嘴角微起一个弧度。

不过……

她有些困惑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旁边，正在一旁的，是与嘉儿一模一样的那个女孩子。

“为什么苓依，也和她妹妹一样，下意识也转身子回头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