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长的电话是打给大大佬的。在电话里他告诉大大佬，说孙、杨两位早上失踪，和市分行那些原先空着的，但现在住满了人的房子有关。

让他没想到的是，大大佬听了这话后，竟然是丝毫也没有吃惊，而是在电话里告诉他，孙、杨两位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退休人员告状的事情，没有别的使命。

至于突然冒出来的空房子事情，估计是他们来了这里以后，有人向他们反映的。

高行长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心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事情只能是出在昨天晚上，孙、杨两位回到房间以后。

季主任和他的人确实是废物。高行长在心里说道。

“老高，你还在听吗？”

“在听在听，你说。”

“老高，我已经找了他们的分管领导，他们领导也答应让他们不要追究此事。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冒出来了，咱们就要认真对待。我的意思是，总要让大家的面子上都过得去才行。”

说到这里，大大佬就不在继续说了。

这就是领导的艺术，话不说死，让下属自己去领会。如果下属做对了，那就是领会了领导的意图。反之，如果下属做错了，那就是下属没有明白领导的指示，这口黑锅就要自己背。

高行长也是从一般工作人员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岂能不明白这里的道道。所以，大大佬说完后，高行长就说道：“孙主任和杨主任那边的工作我来做。至于那些房子，你看是不是想个办法补救一下，毕竟，那些人能把这件事反映到孙主任和杨主任那里去，也可以反映到有关部门那里去。”

高行长之所以这样说，就是要告诉大大佬，有些事情他可以做到，有些事情他做不到。事情明摆着，空房子那边的事情就是一个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

高行长可以堵住孙、杨两位的嘴，可没法堵住举报此事的人的嘴。要是他们把此事反映到有关部门去，事情肯定会很麻烦。

孙、杨两位虽然是纪检监察人员，可他们毕竟是银行的人，说到底也是自家人。而那些有关部门则不一样了，他们要是认真起来，说不定有人就要吃不要钱的饭了。

电话那边还在沉默着，高行长握着手机的手已经是汗津津的了。过了好一会，大大佬才说道：“告诉皮处长，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让他把那些空房子，不，是住了外人的房子，全部清出来……”

高行长扣了电话，心说你早这样说不就行了嘛！高行长朝门口那边喊了一声，一直等在门口外面的皮处长推门进来了。

“皮处长，上面说了，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让那些地方变回原样，也就是全部清空……”

皮处长一听这话差点就晕了过去。他心说别说是一个星期，就是一个月，不，一年，恐怕他也没办法把那里清出来。

据他所知，那些地方有些房子已经转手几次，谁是最早的租户都搞不清楚了。

皮处长觉得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也就是可以把他私自租出去的那些房子收回来。大不了退那些人租金，甚至多退一点就是。

而其余的那些房子，他就没有什么把握了。当初觉得他们就是借住一段时间，皮处长就随便给了他们一些房子。

现在他也想不起来谁谁借了几套，又是借的哪几套了。

一户一户的去问吗？看来只能是这样了。

看到皮处长好一会没有表态，高行长就生气地说道：“老皮，皮处长，给我一个准话，你能不能做到？”

皮处长努力了好一会，还是无奈地说道：“高行长，这时间太紧了，不好办啊！”

高行长吼道：“不好办也得办。不然，这件事以后会更麻烦。”

皮处长怎么会不知道以后会更麻烦？可他再有几年就退休了，虽然先前他早就知道那些房子会有麻烦，他也懒得操心这事。

所以，他知道以后会有麻烦，也当做不知道罢了。

现在这件事突然冒了出来，看来这麻烦是躲不过去了。

于是，他咬咬牙说道：“高、高行长，我尽力吧。”

高行长走了。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起因，所以，今晚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在空房子这件事上，他清白的很。至于搞定孙、杨二人也不难，他们把此事说出来，就是想给市分行的人一个灭火的机会。

如果他们真的想追究此事，就不会说出来。

高行长走后，皮处长却犯了难。他还在想着一个星期的事情，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到一个好办法。

皮处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出了房间，来到一楼大厅里。结果，他就好死不死的碰到了那个他根本不想见到的韩校长。

皮处长不想搭理这人，就连个招呼也没打，抬头朝着门口那边走去。

韩校长却抢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然后笑着说道：“皮处长，怎么见了面招呼也不打一个。”

皮处长不想和他纠缠，就说道：“哦，是韩总啊？刚才我没看见你。”

韩大鸭子也不生气，闪到一边说道：“皮处长请慢走，有空常来！”

皮处长哼了一声就朝外走去。出来以后，皮处长看看远处的街灯，再看看这边横七竖八停着的车辆，心说这个时候去找一把手，让他给自己宽限一段时间肯定是不合适。

想着他以往和大大佬之前牢不可破的关系，再想到他刚才连自己的电话都不肯接，皮处长竟然有些伤心。

屁大点事，就不肯接电话了，可见自己在他眼里屁也不是。皮处长一边骂着，一边看自己的专车在哪里。

估计是皮处长的司机在车里等的时间太长就睡着了，皮处长走到车旁敲了敲车窗玻璃，他才猛然醒了过了。

这人是皮处长的亲戚，是皮处长利用职权把他弄到自己身边开车的。

皮处长拉开车门坐到后座上，司机启动车辆就走。开出一段路以后，司机从反光镜里看到皮处长好像很消沉的样子，就没话找话的说道：“大舅，我看到支行那个李成了。”

皮处长没吱声，司机又说道：“他开着一辆桑塔纳，也去了品茶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