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孔雀踮着脚走到德威特面前，冲着德威特开屏再关上。那是记着德威特让马尔福夫妇给它们节食的仇。

放在往日，德威特或许会驻足片刻，和这些禽类玩玩闹闹，但现在不行。乱七八糟的思路时隐时现，细小的线索隐藏在魔法界浩瀚的藏书里。问题的答案怎么也找不到。知道欠缺了什么，也知道在哪儿找，但范围太广太大，得出答案几乎不可能，实在让人烦躁。

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多比服务客人们来到正式的会客厅。雕花桌子上摆好了茶具。迎接德威特和费埃尔女士坐下后，马尔福夫妇跟着落座。

“你们的儿子呢？”德威特问道，他像是聊家常那样随意。

马尔福夫妇的脸色忽然就变了，在强笑中，那两张保养得不错的脸憋屈地发绿，他们紧张地说：“不能让他听到我们谈论的……机密，我们送他去他的朋友家了。”

德威特的视线扫过马尔福夫妇，这让马尔福夫妇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探照灯找到的逃犯。

“说说怎么回事吧。”德威特移开了目光说道。

“我们收到了一封信，”卢修斯·马尔福说，在德威特没有再问他儿子的去向后，他发绿的脸逐渐褪色直至苍白：“信里要求我们参与一场袭击。”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脏兮兮的信纸，用指头一弹，信纸转了几个角度，滑到了德威特面前。

就是这个动作，让德威特以小见大，看出来马尔福夫妇对自己的态度，看出来某种根深蒂固的顽固思想的表现，这种表现会扎根在看不见的某个概念上，和它自身的象征意义一直延续下去。放在德威特身上，直接促成了他的一个决定。当然这是日后的决定，眼下他无动于衷，正常展开信纸，看到了上边凌乱的字迹。

卢修斯·马尔福在一旁作说明：“就在今年暑假，魁地奇世界杯会在国内举办，时间和地点都在纸上写着……”

“穿上衣服是纯血贵族，”德威特看完了，他用平成一条直线的音调说：“蒙上脸就是食死徒。”

马尔福夫妇闭紧了嘴。

“你们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卢修斯·马尔福一咬牙，干脆把所有关于伏地魔的秘密都说出来——其实这些秘密稍微调查就能知道。他不体面地卷起袖管，让德威特看他小臂内侧一个黑绿色的标记——那是个有蛇从嘴里爬出来的骷髅头。

“标记动起来的时候，就是……黑魔王在呼唤，”卢修斯·马尔福的眼里闪烁着重新浮现且挥之不去的恐惧，他的声音颤抖着，低低地说：“标记在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动了起来。”

“那你来找我们干什么呢？”德威特不抬头，他看着黑魔标记说。

“我们……”卢修斯·马尔福的声音在喉咙眼里卡了壳，文字和声音好像暂时没有组合在一起，在脖颈里翻滚加工之后，他说道：“我们……现在认为黑魔王不是一个好的……不是个好的……”

德威特善解人意地略过这部分，他替卢修斯·马尔福说出后半截内容：“你觉得和我们的合作是个更好的选择——是吧？”

“没错！”卢修斯·马尔福清了清嗓子赶紧说：“这正是我想说的。”

听到这样的话，看到纳西莎·马尔福放松下来的呼吸。在马尔福夫妇注意不到的时候，德威特和费埃尔女士露出了几乎如出一辙的讥讽笑容。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共处的时间久了，也已经是对儿另类的母子了，他们相似又不同。

“你知道还有谁收到了信吗？”德威特问。

“大概都收到了……”卢修斯·马尔福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不过我们总是戴着面具集会，我叫不上具体的名字……”他悄悄用眼神掠过德威特和费埃尔女士的脸，意图揣摩这对母子的想法，又因为不想被发觉导致眼神而扫得太快，他看到了又好像没看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终于确定自己看不出来德威特和费埃尔女士的想法。

“是吗？”德威特说：“这种事情和我们说有什么呢？伏地……黑魔王的命令没人敢违抗，你们尽管去吧。”

“可是黑魔王——不会放过你们啊！”卢修斯·马尔福急了，梳在脑后的头发乱了也管不了了，他分析“黑魔王的目的是为了再现纯血的辉煌，他会针对血统不纯的巫师”，他卖惨“黑魔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他的人”，他陈述“黑魔王只能允许他的团伙存在”……话里话外说的也明明白白——如果德威特不提前下手，那日后必然会被伏地魔清算。

“可我也找不到人啊，”德威特笑着说：“所以为了你们好，为了你们安全，你们要照着信里说的做，我呢，到时候会过去——诱敌深入，”他说：“一击致命。”

马尔福夫妇知道这就是能谈成的最高限度的条件了，他们不舍地送别。

“对了，”德威特忽然说：“把你们家养小精灵多比借我用用。”

马尔福夫妇同意了。

再回家的时候，多比已经提前站在客厅之中，恐惧不安地等着接受新命令了。他的大耳朵害怕地缩着，像猫一样贴在脑袋上，身上的破布袋子脏兮兮的。

“去把你弄干净，之后过来找我们。”德威特说完，就没工夫理会多比了，他对费埃尔女士说：“你要开始远离这些纯血家族了，不能把血溅脸上。”

“那生意怎么办？”费埃尔女士没问缘由。

“钱够了就好。”德威特面无表情地说：“他们没安好心，到现在还打心眼儿看不起……咱们，他们不怕我们。”

“他们怕神秘人。”

“因为伏地魔能给他们带来痛苦和恐惧，而我只能带给他们憎恨，”德威特说：“他们目前的所作所为怎么也够不着死，我也不愿意像伏地魔那样做，我不想滥杀……那是残暴的，邪恶的……来，多比。”

多比清理干净了身上的枕巾，暗淡粉色的皮肤抽搐着靠近。

“告诉我，多比，”德威特说：“卢修斯·马尔福和纳西莎·马尔福，都是怎么样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