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杰洛特的私生活对德威特来说只是属于不会被特意探究的乐子，德威特也不会从私生活的角度完全评判一个人。

不过杰洛特这一行人还是给德威特带来了难题——他想不出合适的称呼。

雷吉斯年龄不详，但也有大几百岁；杰洛特接近百岁；米尔瓦看起来是人类，但内里已经在布洛克莱昂森林接受了成为树精的改造，她将会永远是这副年轻女人的模样，但真是年龄大概只有她自己清楚，所以每当同行的安古蓝叫她“大妈”，都会让米尔瓦恼火。

称呼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德威特思索着推开了昏暗包间的门，他请希瑞、赫敏和爱丽丝先进去，自己进去后用魔法把门上了锁。

挂在墙上的香蒲散发出不算新鲜的香气，德威特不适地翕动鼻翼，在坐下前，他从左往右依次打量杰洛特一行人的长相，在雷吉斯退到天灵盖的发际线、杰洛特扎起来的白色头发和猫眼、米尔瓦的皮肤、安古蓝的坐姿还有卡西尔不加掩饰凝视希瑞的双眼上短暂停留。

在坐下后，他露出了礼节性的微笑，说道：“各位……先生女士们，中午好。”

安古蓝——这个长相和年龄都和希瑞相似，但是头发是金色的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叫我女士？你看起来有点太死板了。”

丹德里恩想伸手去捂住安古蓝的嘴，可又不敢妄动，提心吊胆地看向德威特。

德威特没有生气，他反倒觉得安古蓝挺有趣，于是顺着她的话题慢慢展开：“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我还好。”

“我以为你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安古蓝大大咧咧地说，“丹德里恩跟我们讲了你在宫殿的事，虽然我还挺喜欢女公爵的。你是怎么让天一下子黑了的？”

“那是……一个朋友的朋友做的，”德威特坦言，然后看了眼在房间空地到处乱瞧的爱丽丝一眼说，“她不在这个世界，天变黑只是把律法的力量通过我的朋友投射到这个世界。”

“相当惊人，”雷吉斯捏着下巴说，“仅仅是听到描述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说的朋友是你吗？”安古蓝笑嘻嘻地朝赫敏扬了扬下巴问道。

“不，不是我，”赫敏回答，“她来了，只是……你们可能看不见。”

雷吉斯和杰洛特对视了一眼。

杰洛特试探性地说：“你是说跟着你们的妖灵？”

“我们那边通常用幽灵来称呼，”赫敏和希瑞聊天的时候聊过，“一般的幽灵完全无害，普通人看不到，巫师能和他们交流，爱丽丝稍微特殊一点。”

爱丽丝特殊在生前，仙境与她同在，也特殊在死后，她在交界地成了德威特舍弃王位的王，成了驳斥“力量，才是为王的理由”的论据，如今，她可以通过菈妮的律法暂时拥有实体，并且坐在桌边，撕开吐司，蘸鲫鱼汤吃。

“爱丽丝·利德尔，”爱丽丝说，“我的名字。”

“哇哦，”一整个银色月光构筑出一个人形，再丰富色彩有了人样的过程让安古蓝看傻了眼，“你这是魔法？”

爱丽丝抚了抚散发着微小光芒的浅蓝色裙摆，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反正就是这么发生了，或许这也是魔法的一种吧，总是千奇百怪没有道理。”

“你头上的王冠有点眼熟。”米尔瓦像猎手一样看着爱丽丝的头顶。

“噢，那是昨天从女公爵头上摘下来的，”爱丽丝像是才觉得被“权力的重量”给压低了头似的，立马就把王冠摘了下来，用手指挑着转了几圈说，“你们谁想要？”

“给我！给我！”安古蓝贪婪地叫道，“我有处理赃物的经验，我可以把它拆开，把上边的钻石单个零卖，到时候分你一半，剩下的一半够我在陶森特再开一间妓院……”

雷吉斯忍不住说：“严格来说，钻石与泥炭在本质上没有太大差别，真正有价值的更多的是匠人凝聚在这件工艺品里的技术和心血，你们可以看看每颗钻石打磨后折射光线的角度……”

“你跟安古蓝说这些，不如说整个卖更值钱，”米尔瓦挖苦道，“在座的要么是猎魔人，要么是猎人的女儿，还有个大头兵……谁会鉴赏珠宝？”

希瑞和杰洛特没有任何交流，就非常有默契地同时出声，在出声后，两个人又同时收声。其他人看这对父女表演。最后还是杰洛特抵挡不住希瑞的眼神，说道：“诸位，该步入正题了。”

希瑞说：“先说说你们知道的吧。”

两派人分坐两侧，在希瑞话音落地，杰洛特那一侧的人全部看向了杰洛特，这意思是他们都想让杰洛特来说。

杰洛特想啊想，他想到了当初和叶妮芙分道扬镳——但这没什么好说的，他和叶妮芙不是分开一次两次了，他又想到自己这次行程的目的——希瑞，自己找上门了。实在没有能说的。总不能和希瑞讲芙琳吉拉·薇歌吧？

杰洛特的脑子现在还是不太清醒，他不知道芙琳吉拉·薇歌现在走入了一条连安娜·亨利叶塔都不知道的宫殿密道。正要和她真正的合作伙伴会面。

而追溯这条密道的历史，要从精灵修建这座城堡之初开始算起。芙琳吉拉·薇歌从长辈那里继承了这个秘密，她走入了尽头的房间，打开了千里镜——一种术士用来进行远距离通讯，可以显示真人形体的道具。

很快，和芙琳吉拉·薇歌通讯的对象出现了。

是九个围着圆桌的女人。

这些女人，包括薇歌，都属于女术士集会所。集会所汇聚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女人，她们胸怀大志，奋斗的终极目标是重现魔法的荣光，实际上的行动是掌控这片大陆的权力。薇歌来到陶森特就是集会所商议出来的结果，目的是为了用尽手段拖住杰洛特，她用了很多手段，现在说不好已经把自己也给赔了进去。

如果说芙琳吉拉·薇歌对杰洛特没有感情，那绝对不可能。只是当集会所召唤时，她肯定会选择集会所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