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箱内的人才刚刚各自安定下来，外头的人已经弄好。

车上重新被启动，待在水箱里的人感受到一小阵的颠簸之后，很快又恢复到平稳状态。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车子又停了下来。

程锦知道，这是到了北城门。

接下来，就看这个叫‘雷哥’的本事了。

‘嘭！’

这是车门被甩着关上的声音。

按照规定，出城门是要经过检查的。

但是守门士兵一天复一天、一年又一年，哪能时时都那么仔细？所以，只要上面没有什么要紧事，一般他们都是睁着眼闭着眼就放过去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入。

需要由‘有资质’的组织来带！

也就是说，这些官兵是不直接对个人的，只对组织——没事时，便是大把大把地收钱，出了事，就由他们顶罪。

垃圾车每天都要经过城门，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是熟悉。

只是看到今天带班的人，雷哥不由在心里暗暗叫苦。

“是你啊雷子。”

从雷哥到雷子，不过是须臾之间。

雷子立刻一边弯腰点头，一边小跑过去，“武哥！有些日子没瞧见您了！”

站在城门前方的，正是今天的带班班长，名叫鲁武，长得是高大威猛，但同时也是极不好应对的人。

果不其然，紧接着便听到他“呵”了一声后说道：“是你雷子忙吧？如今可是个大忙人了啊！比不得我们这些天天守城门的。”

这话，可就说得不客气了。

雷子只觉得自己的腰应该再往下弯一弯，“瞧，武哥说的这话！这不是折煞我吗？我一收垃圾的，怎么能跟您比呢？！”

雷子说完犹觉不足，连连摇头叹声道：“哎呦哎呦，我还是得靠您多加指点啊！武哥！”

鲁武又“呵呵”地笑了两声。

虽然都是同一个调，但雷子直觉，对方的心情应该是好了些。

“行了！少油嘴滑舌的，这是准备出城门去？”

“欸可不是！这眨眼就到五点半了。”

鲁武点了点头，“嗯。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鲁武一边走向垃圾车，一边再次说到：“这检查的步骤可是不能省下的！”

雷子仍旧不敢挺直了走，只猫着腰跟上去。

“明白明白，这也不是第一回出城，规矩我懂！”

说话间，鲁武已经走到垃圾车后端，下巴朝着雷子点了点。雷子虽说是一直弯着腰，但视线却不敢从鲁武身上移开。这不，鲁武一动，他马上就看到了。

雷子快步跑到驾驶位，按了一下按钮。

随着‘嘀嘀嗒嗒嗒嘀…’的声音响起，后箱门也被打开了。

鲁武估着距离，远远地站着。

这一辆垃圾车的量可不少，那难闻的味道也是成正比的。

虽然也有空隙，但有没有人，对老手鲁武来说，一看便知，不过他还是挥手让底下的人拿来长矛，随意地又深深地插了好几下。

雷子心中有些不安。

按照往常，虽然也检查，但却看看就了事，哪有像今天这样按照规定行事。

果然遇到鲁武，便没什么好事！

不管心里如何想，但眼下却只能继续。

不知不觉间，雷子的额头不断地冒出汗珠来，可此刻他却不敢去擦，甚至还保持着弯腰的动作。

看完后箱后，鲁武又走到驾驶位，随意打开望了一眼后，便又‘砰’地合上，然后看向已经上了锁的水箱门。

“打开吧。”

雷子不由咽了一口口水后，连忙走过去并将藏在袖子里的钱袋给掏出来递了过去，“武哥，你看……”

鲁武闻言瞥了过去，嘴角似笑非笑。

鲁武不说话，雷子伸出去的手别说收回来，就是动都不敢动……就在雷子一双手开始发抖的时候，忍不住想要再叫一声的时候，鲁武又接了过去。

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的腰稍稍地抬高一分，借着收回手的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

可惜他还没擦完，鲁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打开吧。”

雷子惊得瞪大眼睛，抬头去鲁武。

此时的都武一手扶着腰间的枪袋，一手捏着钱袋在大手里把玩，看到雷子抬头，便带着笑挑了挑眉。

高大威猛的鲁武，笑起来可不好看。

雷子舔了舔嘴唇，然后才慢步踱过去，犹如迟暮老人一般颤巍巍地拿着钥匙开锁。

鲁武看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锁头同金属扣碰撞发出的声音，铁门生涩地被拉开的声音，你来我往的交谈声音……无一不牵动着躲在暗处的四人的心。

‘咔！’

水箱门被打开了！

光线因此而得以进入到这片灰暗的空间里。

像是许久未曾开过一样，铁门被拉开后还发着‘伊奥伊奥’的声音来。

除了这之外，再无其它的声音。

小半会儿后，鲁武有些感慨地说道：“这水箱室还真是小啊！”

从门槛到椭圆形的水箱，不过是一个脚步的距离，而在这么一点空间里，还挂满了各种维修工具以及水管、喷洒器等等……

雷子用眼角扫了里头一眼。

然后，才开口附和道，“可不是嘛！”

这个水箱室看起来确实像是很久未开过，从迎面不断飞扑过来的灰尘便能推出一二，所以鲁武很快又往后退了一步。

雷子见了，连忙将铁门合上，重新上了锁。

“这水箱室就一个门？”

雷子的身形僵了一下，“可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在后头检查完后箱垃圾的士兵也走了过来，向鲁武回禀，没有发现异常。

雷子强压心中的紧张，又将另一个袖子里的钱袋递到鲁武面前，“武哥辛苦了！几位士兵兄弟也辛苦了！平常多有劳累，这点小小心意还请武哥帮着请大家喝杯茶……我这还得赶回去交班，下次一定要请各位好好地喝一杯才是！”

鲁武看着眼前，越弯越低，几乎就要成九十度的雷子，也终于松了口，朝一旁挥了挥手，很快就有士兵过来将挡路帽拿走。

雷子见了，面上愈加恭敬。

“谢谢武哥！谢谢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