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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词

作者:久只芽 | 分类:古言 | 字数:29.1万

第十六回“暗潮涌动”

书名:朝词 作者:久只芽 字数:3449 更新时间:2024-11-16 23:44:07

“说起战事国库便空虚,这皇后娘娘的诞辰还不是极尽奢华。”

“帝王心,空有意,何来与民共苦,与民同德。”

“皇上如今是越来越不理政事了。”

“……………”

也不知是谁挑起的话头,宫外聚集了众多百姓,望着宫里头冲天的灯火,听着不绝的舞曲欢笑,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侍卫朝这边来了!”又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本还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宫门大声叫骂的人群如惊鸟一般,瞬间四散开来。

“啧,还真是好骗。”秦独吊儿郎当的挂在树上,欲敞不敞的衣襟松垮垮的耷拉到肩头。

树的背阳处,一身白衣的消瘦少年微蹙了眉:“究竟是什么人要这样蓄意传播谣言,引民心动荡…………”

据苏子义现有的信息了解,前朝之所以覆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后期的暴政专制,民心载舟亦覆舟,元姓家族因为在讨伐战争中有领导能力又拿下主要功绩才一跃成为新皇,开国皇帝在位三年便早早仙逝,如今不过二世,帝王断不会沿前朝的路走。

何况元帝自登机以来施行的政策多是民主制度,设立省镇管辖机制,各地的百姓大多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逢灾遇乱亦能在短时间内派放钱财物资前去赈灾,不过短短十几年时间便已经让国家进入富足阶段,这样的帝王应该很受百姓爱戴才是。

“要不………让雾市的人留意留意?”秦独拿腿勾着树枝,整个人倒过来晃晃悠悠地凑着苏子义耳边道。

“也好,盼着元氏倒台的………会不会是前朝的后人?”

“不是说前朝的后人都被斩杀绝了吗?听说当年堆了尸体的山都跟乱葬岗似的。”秦独道。

可凡事,总有意外不是吗………

宫内的席面散了,可皇后诞辰宴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天灯祈愿可以说是从平头百姓到达官贵人都热衷的事情,皇后的天灯更是千人祈福的大场面,每一盏灯上的祝福都是写给皇后的。

“回眸一笑百媚生,想不到五妹妹对母后有如此高的赞誉。”元瑜淙朝苏辞的方向微探了头,本就是不远的距离,这下显得越发的亲密。

颔首微笑着,苏辞柔声道:“不过是借了前人之词,还请殿下不要说与旁人听,让他人看了笑话。”垂眸间不着痕迹地侧了头,避开元瑜淙的目光。

一听苏辞这话,元瑜淙哈哈大笑起来,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看:“五妹妹这般乖巧伶俐,任谁见了都只会心生爱慕,何来笑话一说。”说罢又往苏辞的方向走了一步,“燃烛这事太过危险,还是我替五妹妹点上火吧。”

刻意放大的音量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似乎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那亲昵的语气就差直说苏辞是我的人了。

“公………公子………”看孟承钧的手已经不自觉折断了天灯的竹架,贴身跟着的侍卫终是出声提醒。

“何事。”

“您的手被竹架子划伤了,用不用包扎伤口?”

双眼死死的盯着元瑜淙,孟承钧努力克制自己上前的冲动:“不必。”

说是点灯,元瑜淙却偏偏要双手环住苏辞去点,高挑修长的身段环住苏辞还是绰绰有余,分明可以空出间隙却非要有意无意的接触到苏辞的手指。

转了转眼珠,苏辞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坏笑,手腕轻转,短烛倾斜的时候微微收了收手,烛油不偏不倚地滴到元瑜淙的手背上。

“嘶…………”猛地抽回双手,元瑜淙捂着手背表情狰狞,十余名侍卫立马冲上前来团团护住他。

苏辞第一时间换上一副慌了神的样子,眼眶里的泪水要落不落,双手无措地乱摆着,似乎想上前查看伤势又怕弄疼了他的样子:“太子殿下………实在抱歉,我,我………我是有些紧张,您………”

“无碍,不是你的错。”便是被烫的皱起一层皮,元瑜淙还是维持了温柔的声线,轻声安慰道。

“殿下还是快去处理伤口才好。”匆匆赶到的太医看完元瑜淙的手出声道。

滚烫的蜡烛油已经凝固,被烫到的地方皱得像是老人的皮肤,外圈一大片的红肿。元瑜淙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无奈,心道,五妹妹下手还真是毒辣。

元瑜淙被宫娥侍卫护着走得远了,苏辞回头看了眼地上破了洞的天灯,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看来我是没有为皇后祈福的缘分了。

为了更好的观赏天灯,此刻宫中的路灯是尽数熄灭的,周遭事物都朦朦胧胧,看得见又看不清。

也不知祖母去了哪里,好不容易没了元瑜淙那含情的诡异目光,苏辞一下觉得神清气爽,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

正打算跟上去制造些不经意的碰面,一个女子轻声的惊呼打断了孟承钧的计划。

“世子,您的手流血了!”沈侨谧不管不顾地蹲下身,便是裙摆蹭到了泥也毫不在意。

“这位姑娘是………”孟承钧有些疑惑地看向沈侨谧。

“世子不记得了吗,我们见过的,三年前在您父亲的庆功宴上。”

那年的庆功宴人流如织,孟承钧实在记不起眼前的是何人。只是这嘴角的一点痣,却不显妖艳反有出水芙蓉的秀气,倒是让他想起最近人人提到的沈家姑娘。

试探的开口道:“沈姑娘何事?”

心下不免有些欣喜,他果真是记得我的,沈侨谧含笑道:“不如我替您处理伤口吧。”

“小伤而已,不必劳烦姑娘。”孟承钧悄悄拉开些距离。

男女授受不亲,似乎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沈侨谧只好作罢,又聊起另一个话题:“刚刚见太子受了伤提前回宫,又听闻是苏妹妹让太子受的伤,想着赶过来看看,不曾想世子也受了伤。虽说苏妹妹之前的一番话伤透了我的心,可我还是有些担忧她会不会受到责罚,如今看来是无事了。”

看沈侨谧长舒了口气,孟承钧来了些兴趣:“她如何伤透了你的心?”

“这本不好说明,毕竟对苏妹妹声名不好。”沈侨谧低着头,微红了眼眶,“可我实在是伤心的紧,今日我见妹妹一人在廊亭生闷气,便想着上前安慰一番,可她生气极了,说她那庶出的姐姐不知廉耻非要混来这宫宴,还………还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我劝说她不必介怀,可她却毫不领情,偏说我是………是低贱之人的愚见。”说着拿帕巾拭泪,低低的抽泣着。

“如此说来,她实在是………傲慢的很。”孟承钧配合着沈侨谧的话,流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

见孟承钧为自己抱不平,沈侨谧连忙又道:“世子千万不要因此坏了对苏妹妹的看法,她是个极好的姑娘,那些想必只是一时气话。”

沈侨谧抽抽嗒嗒的哭着,仿佛这辈子的委屈全在这儿受了。

强忍着笑意,孟承钧正经道:“沈姑娘真是识大体,还这般维护她。当下天灯也放完了,姑娘还是早些同家人回去吧。”

起身行了礼,沈侨谧娇娇弱弱地迈着小步往宫外走,苏辞和江卿儿也正在宫外等着自家的车马轿子。

“往常你的席位都是在我身边的,这次半天瞧不见你的身影,我还当是你出了什么事儿呢。”一见到苏辞,江卿儿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故事,“你是不知道,今天那个什么温修公主,真是嚣张的不得了,我不过是稍不留神踩着了她的裙摆,居然摆出一副要杀了我才肯罢休的样子。她也不看看我是谁,若是我少了一根汗毛,整个江家豁出一切也定要她偿命给我。”

“卿儿,修温公主可是皇后的女儿,你怎么不知服个软呢。”有些担忧这样娇惯的江卿儿惹上麻烦,苏辞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

江卿儿倒是很不在意,气呼呼说着:“皇后之女又如何?她肥得像只待宰的猪,还穿的花枝招展,裙摆能有两米长,拖着走来走去本就整洁不到哪去,占了行路的道还非责怪我踩了她的裙摆,不可理喻。”

“好了,是我们卿儿受委屈了。那最后温修公主是怎么放过你的?”江卿儿的声音越说越高,再这么说下去苏辞觉得怕是整条街的人都能听见了。

被苏辞这么一问,江卿儿眼里的怒火被羞涩代替:“是大皇子元止路过,替我解围。”回想起他风度翩翩一席深紫色长袍,将自己护在身后,不紧不慢地与温修讲着道理的模样,江卿儿便觉得幸福极了,温修暴躁的喊叫无时无刻不在衬托着他的温文尔雅。

掩了嘴轻笑出声,苏辞调笑道:“想不到卿儿也有这样娇羞的时候。”

轻轻拍了拍微烫的脸颊,江卿儿娇嗔道:“不与你说了,我的马车来了。”

沈侨谧掀起车帘的一角,看到苏辞正微笑着朝江卿儿挥手,这时的笑可与面对自己的笑大有不同。嘲讽的看着苏辞开心的样子,回想起孟承钧的一言一语,她都觉得畅快极了。

“姑娘,今日赵湘并未穿您送去的衣裙,会不会让人看了我们的笑话。”侍女小声问道。

随意的歪坐在软座上,沈侨谧慢慢悠悠地捻起一颗新鲜的紫提放入口中,细细品尝一番才道:“她穿与不穿有什么要紧?总之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派人给她修了府邸,是我处处在人前维护她,是我关心照顾她为她定制了衣裙。她穿了,便是受了我的恩,人人都会骂她是丧家之犬要人投食;她不穿,人们也只会说她不识好歹,不知感恩。终究是说不到我半点不好,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今的沈侨谧可是人人口中称颂的才女,样貌出尘心思单纯,为人又极其善良,这样的好女子受了委屈,定是人神共愤的罢。

伸手欣赏着指甲上紫霞色的蔻丹,沈侨谧觉得,一切都让人甚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