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能躺下了。”

客房内，累成狗的神医大人趴在床上，疲惫的似乎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有些小色鬼见人家姑娘娇媚可人，眼巴巴的跟着，累死也是活该！”一旁的殷离不忿地道，语气中透出浓浓的酸味。

“娇媚可人”的自然是周芷若，而“累死的小色鬼”么……哈哈！

“我这是跟着周姑娘累的么？我这分明都是被那帮蹭病的累的！”少年挣扎着起身，发言抗议。

“你不是一直在旁边么，没见找连穷病都找上来了！”

焱飞煌绝不是胡说八道，真的有人找他治穷病……那人是来问他借钱的，理由是他是天上下凡的医神，和财神爷是同袍。

这一幕张无忌和殷离都见到了，此刻少年一提，两人脑海即刻浮现出最终此人被静虚扔出去的画面。

“嘻嘻”，殷离止不住笑出声来。

张无忌同样莞尔，虽然和焱飞煌相处只短短时日，但他却感觉比之前数年加起来都有意思。

在床上瘫了好一会儿，缓过气的少年终于坐起身来，但却依旧一脸疲倦。

见他这幅样子，殷离心中隐隐有些不忍，倒了杯水给他：“看你明日还逞能不，见人家姑娘美貌，便连魂都丢了。”

言语数落间，倒有几分小妻子责备丈夫花心的架势。

“逞能……明日倒是不用了，已经有结果了。”少年喝了一口，忽然如此道。

张无忌与殷离不明其意，面露茫然。

少年视线锁定殷离：“蛛儿姑娘，记得之前我说过的，替你治好毒疮的事么，当时我就和你说过，治疗这毒疮有两个方案，那换皮之法我当时已提出，不过那时此法还不完善，直到上午经历了那次手术，我才有了完全把握。”

殷离眼神一动，上午少年开刀之事她没有直接参与，但之后传回来的消息，也让她了解了个大概，她知道少年手术完成之初不备谅解，甚至一度成为愚民口中丧心病狂的魔头，但此刻听他说来，他做的手术的目的难道是……

“你……你为了给我换皮，才……”女孩言语难继，哽咽不已。

“这种手术我在家乡做过，但中原人的体质和我家乡之人有些区别，很多细节必须尝试了才能精准把握……不过我也不是罔顾人命，用方老爹的儿子做实验，他那儿子的肠痈已经病入膏肓，以我对中原医术的了解，已经无药可救，只有我家乡的方法还可勉力一试。”

少年语气淡然，然而殷离却早已双眸泛红，肩头微颤。

“这一试，我家乡的方法在中原确实行得通，所以现今我已可向蛛儿姑娘打包票，换皮一事我十拿九稳，只不过……”言语间话锋忽然一转。“……或许未必需要换皮。”

“嗯！？”殷离神色一怔。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如果继续修炼毒功，那即便是换皮，有可能也只是治标么？”

殷离点了点头。

“所以，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思索治本之法，而且……终于有了眉目。”

此言一出，不但殷离，就连张无忌也神色动容。

传承胡青牛医术的他，对殷离的千蛛万毒手有些了解，明白这门功夫若要治本，怕是只有散功，但以殷离原先的坚持，她是万万不愿散功的。

“焱小子，你是想我散功他练么？万万……”殷离下意识反应就是这个，霎时间跳了起来。

“蛛儿姑娘别急，我的方法不用你散功……这些时日我一直在研究毒功秘籍，其实通过修炼那篇功法，随着功力的日渐深厚，修炼者与吸入体内的蜘毒之间会形成共生关系，人体会产生相对的抗性，若非如此，那第一个被毒倒的就是修炼者自己，根本谈不上以此制敌了。”

少年侃侃而谈，关于这点殷离倒是同意，千蛛万毒手的秘籍上本就是如此说的。

“既然已经产生了共生关系，理论上毒素对于修炼者本人应该是无害的，但蛛儿姑娘与你母亲却都因为修炼出现毒疮，对于这一点，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顿了顿，少年忽然伸出十指。

“……问题在于你们修炼时，选的毒蜘蛛的种类太多了，你们身体的适应性跟不上多种毒素的变化！”

轰轰轰轰轰轰轰——！

这就是少年得出的结论，情况有点像是人体的免疫系统。

如果给予足够的时间让免疫系统适应，那么免疫系统对大多数疾病都能生出抗体，但若时间不够，那些能够在单一环境下生出抗体的病毒，一股脑儿侵袭过来，那原本能免疫病也会变得无法抵御。

这番道理即便张无忌也只是勉强听懂，殷离更是只听懂了个大概，她只是品味到，面上的毒疮似乎有救，而且是在无需散功的情况下。

“如果基于我的推断，那解决的方法就简单了，蛛儿姑娘修炼毒功只是为了自保克敌，并不是喜好搜集天下万毒……”顿了顿，瞄了殷离一眼。

殷离顿时还他一个“一个白眼翻死你”，谁没事把搜集天下万毒当兴趣，而且搜集在脸上。

“……所以在制胜克敌来说，只要能毒倒对手，万千毒蜘蛛合一，还是一种万毒之王的毒蜘蛛，结果并无区别。”

这番话出口，殷离依旧不明所以。

反倒是一旁的张无忌眼神一动，脑海中隐隐有了模糊的方向。

“焱小子，你倒地想要说什么，别掐着藏着，一口气说完行吗？”殷离面露交集，眸中有急火，隐隐还有一丝怒火。

焱飞煌淡淡一笑，自床上起身，走到桌前提起水壶又倒了一杯水。

随即，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神情悠闲……且非常欠揍

殷离忍无可忍，千蛛万毒手的架势倏然摆出。

“诶诶！别冲动，我现在可没内力护体，若挨你一下，那就真要早登极乐了。”少年即刻求饶。

他将水一饮而尽，随即神端色正的注视着殷离：“我的意思是，以毒蜘蛛修炼这一点不变，搜集千蛛万毒这一点也不变，只是……最后把万毒合成一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