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心灵感应，但焱飞煌直觉周芷若对自己产生了好感，而且基于这个时代的男女观念，这应该不是普普通通的好感。

自己可不是那有汉水喂饭之恩的张无忌，同她没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意，但即便如此，她却为了自己，对养育其长大成人的师傅撒谎……最起码是隐瞒不报。

以周芷若顺从的性格，这已经是天大的破戒了。

于是乎，这几日的焱飞煌虽然依旧是阶下囚，依旧被丁敏君那个没眼色的呼呼呼呼，却一直过的很快乐。

这几日偶尔片刻的两人独处，他一直以“芷若”唤她，虽然每次都令她面红耳赤，却不见灭绝师太事后将他剥皮抽筋。

很显然，周芷若已经认同他这么唤了。

又行了几日，更为深入大漠，已是人烟绝迹，几乎没什么镇子了，只是在路上遇到过两个小村落，寥寥才几十户人家。

入夜，一众人露宿荒野。

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这一日间夜寒暑骤替的奇异风貌，如今正完好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四周一堆堆燃烧的篝火，驱散夜间的寒冷。

对于焱飞煌和张无忌、灭绝师太来说，这些火堆可有可无，但殷离以及一众峨眉派弟子可没那等内力修为，一座座帐篷搭在火堆就近，不少弟子更是和衣而眠，找了火堆旁的树木靠着假寐。

焱飞煌与张无忌、殷离围坐一堆，殷离抵挡不住寒气，已经合衣睡去，唯有张无忌与焱飞煌依旧醒着。

“焱兄弟。”张无忌忽然将声音压低唤道。

“何事？”焱飞煌同样将音量压的极低。

他与张无忌皆内力深厚，五感远超常人，他们这个标准的极低音量，在常人耳中如同蚊音，即便是灭绝师太的内力修为也无法察觉，与他们咫尺比邻的殷离也是一样。

“这些时日我暗暗思索，焱兄弟当日告知蛛儿的千蛛万毒新练法，应是自胡先生的医书中得到的启发吧？”

“不止《医经》，还有《毒经》，事实上千蛛万毒手是毒功，《毒经》相较之下更能深入剖析。”焱飞煌直言不讳，这两本书是之前张无忌埋在山谷中的，他早就对张无忌坦言，后来被他得到了。

“焱兄弟真乃奇才，不瞒焱兄弟，我知道蛛儿的情况后，也一直在思索两全其美的办法，却一无所获。”张无忌语露感叹。

“不，你不算一无所获，毕竟我们的起点不同，当日在茅屋时将蛛儿姑娘叫出，就是为了说服她告知我千蛛万毒手的功法，我们都是大夫，唯有探知源头，才能对症下药。”

张无忌明白他这话说的不错，相较于焱飞煌，他完全不了解千蛛万毒的内窍，之前的摸索只是盲人摸象，难以周全。

“以蛛儿的性格，竟然会将功法告知焱兄弟你，真是不可思议。”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我只是向蛛儿姑娘证明，我绝无觊觎功法之心，只是想解她病患，蛛儿姑娘性格独立，凡事自有判断，她认为我信得过，便将功法告知我了。”

“原来如此。”张无忌的语气感叹，听焱飞煌所说，其中过程竟然如此简单。

然而，考虑殷离那爱憎分明的性格，似乎又合情合理。

“其实，胡先生对毒术的研究不在他夫人之下，尤其是对天地元关的研究，胡先生的医书中有相当篇幅，讲的就是借由毒物刺激脏腑，撼动天地元关，逼出人体潜能。”张无忌忽然转了话题。

听他如此说，焱飞煌眼神一动。

看来张无忌的的确确为殷离考虑了很多，他同样想让千蛛万毒手与美貌两全，而且和焱飞煌钻研的方向也差不多，都想到了《医经》上对毒术的运用。

“胡青牛先生确实医术卓绝，尤其是以毒激发潜能的那些篇幅，隐隐已直指生命本源，那甚至已经不能称为医术，而是‘道’了。”

焱飞煌由衷赞叹，《医经》上的这些篇幅，简直就是人体潜能实验的先河，只不过因为条件有限，很多只停留在理论，甚至是猜想的层面，无法证实。

张无忌点了点头：“胡先生医术超绝，关于天地元关的某些问题，我爹曾经说过，就连太师傅都迷惑了多年，不得解开。”

在武当派众人心中，张三丰等同天神，张无忌能亲口承认胡青牛在某个层面超过了张三丰，说明胡青牛在这个方向上，确确实实显露出令张无忌完全心悦诚服的才能。

“我记得胡先生曾经和我说过，他一直怀疑天地元关不止关乎凡人的力量，更关乎寿元，如果能令天地元关内充盈不衰，那人之寿元将无穷无尽。”

长生不老！？

焱飞煌眼神一动，如此惊人的理论，他并未从《医经》上读到过。

察觉他神情，张无忌明白他为何有此反应。

“这一论点胡先生也只是窥见皮毛，想来就是这个原因，才未录在《医经》中。”

焱飞煌恍然，难怪他在《医经》中没有见过这些。

不知不觉间，两人闲聊已至二更时分。

忽听得叮铃、叮铃的驼铃声响，有一头骆驼远远奔来。

众人本已睡倒，听了一齐惊醒。

骆驼声本从西南方响来，但片刻间便自南而北，响到了西北方。随即转而趋东，铃声竟又在东北方出现。如此忽东忽西，行同鬼魅。

醒来的峨眉派众人相顾愕然，均想不论那骆驼的脚程如何迅速，决不能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

殷离也被惊醒了，她柳眉紧蹙，四顾彷徨。

“怎么回事？有很多人向这里过来了么？”

她的身边只有张无忌和焱飞煌，这显然是在问他们。

“这声音是自西而南，又自南转北，中间没有间隙过，如果是很多人围了过来，那无非两个目的，若非暗夜偷袭，就是骚扰。”焱飞煌分析着。

他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不止殷离，峨眉派众人也能听闻。

“若是偷袭，自然万般掩藏，不会弄出如此响动，若是骚扰，又有那么多人，就应该让数十道铃声同时响起，这才更有压逼感，更能骇人……”言语一顿，焱飞煌视线扫过峨眉派众人。

“……所以，来者只有一人，一个轻功绝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