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重量，马芝还有说不出来的不适感，似乎肉体背叛了灵魂，有不是自己的身体的感觉，还背负罪恶感和对自我肉体的嫌弃。

马芝索性躺在水晶棺里不动，让灵魂与身体契合。水晶棺散发着寒气，虽不至于让人冻僵，但却让人血脉流动不畅。灵魂的归位，仿若血脉不畅一般有着阻碍，仿若有什么在抗拒着。

马芝至此刻，还在纳闷无意识状态下，圣体怎么会自行前来吞食、融合两具尸体。曾经的天帝的身体，想来等级远远超过无垢真身，而自己的身体之前只是琉璃真身，如果身体有了意识，天帝的身体怎么没有？反而被琉璃真身所吞食。

他想起久远的事情，那时候自己还是一棵芝草，攀附在打神石身上，静悄悄地生长，千年万年，才有了灵智。因为是芝草化人，所以一开始就是先天灵体，百毒不侵。

是借助师傅的手而化形成人，这才与师傅有了牵扯不清的因果。一路走来，都在追寻着师傅。而今，圣体吞食的一个尸体，是师傅的吗？这一次，又是怎样的因果？

马芝不知，即便他已经是道尊，冥冥之中可以预知未来，但对于明天的事情，他还是无法掌控。或许，可以继续躺在水晶棺里，浮想联翩，寻找那两具尸身背后的因果。

只不过，不能有变数，不知道是圣体忍不住变强的诱惑由内自外而前来吞食，还是是两具尸身在引诱圣体。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妙，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自我控制。

马芝一狠心，将自己的身体像道器一般祭炼，一个禁制一个禁制地打入体内，而且他开创性地，将三千大道转化为禁制，镶嵌一般打进身体。只有控制住它，这才是自己的身体。否则，即便将无垢真身提升到无漏真身、万化真身，也只会为别人做嫁衣。

真身似乎也知道一旦被马芝炼化，那么它必然会失去自我，那微弱的意志忍不住说道：“兄弟，你我非敌是友，都为了共同的目标存在，何必相煎太急？”

马芝愣住，神识洗刷着肉体，却没有发现什么。那声音知道马在寻找它，又说道：“我不过是躯体的本能意志，处于在与不在状态，你自然查找不到。”

在与不在？马芝寻思，灵魂是存在的，可以以灵魂体而存在。意志应该是灵魂的表达，但却处于在与不在的状态中？可是，身体也有意志？宛若世界，它们都有着自己的意志。而神界本体，说到底也就是一段意志罢了。如此想着，马芝不解，觉得超越了之前的认知。

一个人的身子，也是世界？似乎窥知了奥秘，但又觉得这是个例外，只有他马芝的身体才可能产生意志，他在这之前闻所未闻。

他索性不理会，只有加紧炼化身体，身体才会是自己的，他不希望有什么变数。一个个大道都化为符号，烙印在皮肤上，随后下沉至肉体。原本玉质一般的皮肉上宛若通电一般，璀璨生辉。

“兄弟，何必手足相残呢？你炼化我，磨灭了我的进化可能，身体只会停留在无垢真身阶段，等到时间到了，则只会成为尸体，哪怕灵魂成为天尊，一具尸体对你又有什么意义？况且，将我炼化为道器，也不过是多了个身外之物，而身外之物你会缺了吗？”身体的意志再次和马芝交流，它言语里只有急切。

马芝一想也是，身体一旦被炼成道器，几近定型，再提升只能像祭炼法器一般，靠天材地宝来洗炼提升，但会慢很多，而且一着不慎，可能万劫不复。但身体，却是活着，可以成长变化。

他不得不停下来，他自然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继续进化，由无垢真身变成不漏真身，甚至提升到万化真身，而不是停滞下来。

“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谁？”马芝才不相信才萌发的身体意志就可以有如此全面的自我观念，可以寥寥数语都影响一个道尊的心智。

“我是谁？”身体意志一时愣住，它从没有想过自己所处的地位，也没有想过自己是谁？无名氏？马芝？还只是马芝的一段身体？

好一会，它说道：“我或许就是你。你是我的灵魂状态，而我则是物质状态。当然，不排除我们是兄弟，当我诞生出自我意志，我们也就一生二，未来说不得二生三。”

马芝不语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知道这个道理。某一天的自己，真的会演化万物，那可是造化的手段。一具身体就能够窥知这个前景？只不过，身体与生俱来，确实独立于灵魂，它说不得在漫长岁月里，不是萌发了意志，而是觉醒了意志，身体里，像宝藏一样，打上造化的烙印。

他相信它所言不是没有道理，可是真的放纵它继续萌发意志？按理说，即便它是身体意志，也不该如此成熟？天皇的两个身体，不会如此为后来人做嫁衣吧？

身体感知到马芝的疑惑，说：“我吸收了二具尸体，也就消化了二具尸体所蕴含的信息，而这信息是二位天皇纵横渺渺宇宙自带而来，海量的信息让我成熟。从这个角度说，我也非你。但是，我吸收这些信息，对你只有好处，没有丁点害处。”

交流间，一段磅礴而丰富的信息涌现马芝脑海。是“天人分魂术”，马芝被海量信息冲击，差一点分不出东南西北。好一会，他冷静下来，目瞪口呆，自己竟然掌握了分魂术，他的身子似乎知道他迫切需要这个，首先传授了这个。但是，他对分魂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当初天皇为了进一步提升自己，不惜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分化而出，并一一夺舍自己的孩子，其手段之残忍，让人不忍目睹。可是，现在自己竟然掌握了这种法术，会不会某一天也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分化出来？天鬼炼魂术，已经让灵魂几近凝实，修习分魂术，将三魂七魄分裂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马芝隐隐觉得这是陷阱，一旦修炼分魂术，必然会诱发最后的分魂。到时候三魂七魄一个个强大起来，自然需要寄身所在。到时候会拿谁的身子来夺舍？自己可没有九个优秀儿子，用于夺舍。

不寒而栗，天皇之所以夺舍自己的儿子，绝对是因为契合度，也只有血脉上的联系，才能完全让灵肉融合。将来，一旦自己的灵魂强大了，必然会分化，分化则意味着夺舍？除非，用天材地宝，练就身外化身。

想到这里，马芝变得格外安静，脑海里浮现的场景，让他几近接近一个事实。当初，师傅被困在葬神谷里，也靠着分魂术，而将自己化整为零，个个分魂弱化了，才不受葬神谷的囚禁。

只不过，三魂七魄，它们夺舍了什么？如果仅仅是灵魂体状态，即便能够凝实，但也比不得一具天赐融入造化符号的自然之驱好。身外化身，我一棵先天灵体，对于那时候的师傅，正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马芝不敢想了，他不想师傅像天皇一样，残酷无比。可是，师傅与天皇，还分得清楚吗？当二具尸体躺在水晶棺里，宣示了怎样的一个联系？三魂七魄，分裂了，应该都不是完整，它们虽然有着本源联系，但也有着本源上的差异。

如此，马芝似乎察知了灵魂的奥妙，分魂必然会诱发自我的弱化。但从另一层面看，合体必然会让自我变得更强大。就如眼前，身体吞食了二个尸体，而变得更为强大。天皇为了晋升更高的层次，必然需要肉体的合体，也需要灵魂的合体。

他相信，眼前身体的强大远超想象，灵魂体重新归位，控制住身体，必然会感知到充盈的爆发力。他不再炼化身体，而是让灵魂去适应新的身体，或许让身体成为另一个自己，也是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