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深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晚饭做的味道不如午饭好一般。

“生日聚会上，是你给我下的药？“

包间的灯光较暗，在听到问话的一刹那，七浅猛地抬头看向程慕深，柔和的微笑也渐渐褪去，又成了面无表情，或者说是面容冷淡。

空气有几秒钟的停滞，隔壁包间的嬉闹声听起来像是蚊子在耳边嗡嗡乱叫。七浅看向程慕深的视线没有移动，程慕深盯着七浅的眼睛也没有离开。

“是。“

七浅回答的很干脆，看不出她有一丝的慌乱和不安。

“理由？“

“理由？！“七浅笑了，看向程慕深的眼神在慢慢变化，“程少，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天站在我身边的，是我男朋友。在遇到你之前，我们明明都在讨论什么时候结婚了。“

说到这里，七浅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照下，闪闪发亮。

“程少你多了不起，蛮横地把我抢到身边不说，还让人把我男朋友……“

一颗，一颗，闪亮的泪珠从七浅的眼里滴落下来，砸在她纤细的手背上。

“我一个女人，正大光明的搬不动你。但是总可以使些小手腕吧。“

“所以，你就在生日聚会上动了手，想让成峰的人抓住我的失误？“

程慕深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怒气，平静地像是一面湖水。

“想又有什么用！你不还是没有上钩吗？要怪只能怪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谨慎！“

程慕深不再说话，七浅也安静了下来，只是还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轻微抽泣。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程慕深叹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不再去看七浅，径直地走了。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并不回头，然后微不可闻的说了句:“抱歉。“

听到关门声，沙发上的七浅抽泣声越来越大，眼泪决堤，终于哭得撕心裂肺。

程慕深驱车到了河滨，从河面吹来的晚风，带着湿润的厚重感，沿河两岸星光般的街灯点点，倒映在河水中，被风吹皱了形状。

他点燃一根烟，红橙色的火星子在夜色中忽闪忽闪。他觉得有些惆怅。这种感觉，他快要忘了。这些年来，他每时每刻都生活在步步需谨慎的环境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长庚，就有多少双手狠命地拉住他。

自然而然，他并没有多少余力去顾及自己的感受。

而他看得出来，七浅是有多么喜欢她的男朋友，也看得出来，这许久以来，七浅按捺下去的悲愤。所以她才一直保持着和他不远不近的距离。

如果没有打扰到她的生活，那么，她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吧。

那么，洛小小呢？

程慕深突然想到洛小小，他记起刚刚离开之前，他对洛小小的不耐烦。是他把她禁锢在身边的，他也打扰了她原本的生活？

程慕深大吸了一口烟，迎着风吐出一圈儿烟雾，一瞬间被吹得踪迹全无，他把烟蒂扔进脚下的河水。

不，是她突然闯进他的世界，打扰了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