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村因为交通闭塞，其实民风也还算纯朴。当然，除了重男轻女和一些封建陋习之外。

这几十年来，村里几乎都不怎么有警车、警察来过。而最近竟然来了两次，两次都和凌菲有关。

这次来的警察，正是之前在张静的病房里见到的那位中年警官，凌菲记得他姓晏。

他一张国字脸，皮肤因为常年暴晒而有些黝黑，中等身材，看着很结实，整个人往那一站，就给人一身正气的感觉。

“晏警官。”看到来人走近，凌菲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晏警官点点头，一派公事公办：“有人报警，说你纵狗伤人，所以麻烦你协助调查。”

凌菲淡淡一笑：“我这几天进山去了，刚刚才从山里出来，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呢，这大晚上的，我没事纵狗伤人做什么？报警的是谁啊？”

晏警官看向赵武。

赵武一口咬定：“我们家赵龙被你给害死了，我们不过是来讨个公道，你躲在屋里不见人就算了，还指使你们家那条大黄狗咬人。你……”

凌菲问：“你们被咬了吗？”

听她这么一问，晏警官也看向赵武。

赵武结结巴巴地说：“那是我们躲得快。”

“是吗？”凌菲轻笑一声，“我们大门口是装了监控的，我到底有没有指使我们家的狗咬人，晏警官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监控吧！”

凌菲家门口有监控的事情，赵武不知道，晏警官却是知道的。之前张静被张望施暴，提供出来的其中一项证据，就是凌菲家门口的监控视频。

一听到门口有监控，赵武有些慌了：“你有没有纵狗伤人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你害死了我们家赵龙吗？好好地一个村子，自从你回来后，先是张望出事，然后又是我们家赵龙……”

凌菲没心情听他喋喋不休的指控，原本看在他刚刚痛失爱子的份上，也不想跟他争吵。只是随着警车来了之后，村里人也都被吵醒了，干脆起床来看热闹的也有不少。想到之前小灰说的话，她并不打算默不作声地受了。

她也不跟赵武比声音大，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回来之前，和我回来之后，村子到底有了什么变化，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完全盖过了赵武的嘶吼。

等到大家都朝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了之后，凌菲这才继续说道：“远的不说，光是我承包了村子里的地和东塘，分到大家手上的承包款，也就是一大笔数目了吧？这还不说这段时间来，我给村民们提供的工作机会，还有已经提上了计划的修路的事。”

有些事情，点到即可了，见大家纷纷点头、交头接耳，凌菲也不再继续吹嘘自己，将话题拉回到正题上来：“赵武，赵龙的事情，我也很难过，很遗憾，发生这种事情，是我们都不希望看到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们不如好好地商量一下该怎么解决。”

听到她说要商量，赵武的态度又强硬了起来：“怎么解决？这可是一条人命！你准备怎么解决啊？你打算用多少钱买我儿子一条命啊？”

“切。”一边的陈依依冷哼了一声，“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想要钱吗？可这件事情是凌菲的错吗？你们自己跑到人家果园里去偷水果，完了被马蜂蛰了，也不知道要去医院，你们还有脸来找人凌菲要钱啊？”

赵武涨红了脸，怒目瞪着陈依依，凌菲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因为我们伐树导致马蜂受惊攻击人，我们的确有责任。我们也有提醒过大家，不要靠近林子。在法律上来说，我们也尽到了提醒的义务。赵武，既然你已经找了律师，那我们就等着法律的裁决就好，你到我家门口来闹，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赵武开始哭天喊地，“我儿子死了，我们一家子都吃不下，睡不着，凭什么你们却一点愧疚都没有，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他这一哭，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个女性用更大的声音哭闹了起来。

张长军见状，将凌菲拉到了一边，提醒她：“赵武这是来要丧葬费的。”

“丧葬费？”凌菲愕然。在他们村里，好像只有有后代的成年人才会举办丧礼。别说赵龙才11岁了，就算是二三十岁，只要没有子嗣，依然不会操办葬礼。“他们要给赵龙办葬礼？”

“这能办什么葬礼？”张长军叹气，“还不就是找个借口要钱。”

凌菲问：“我应该给吗？”

张长军点头：“这个丧葬费还是应该给的。而且不能算在那个赔偿里面。”

凌菲又问：“该给多少？”

张长军想了想，说道：“给个五六万剧差不多了吧！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多少。要不我去给你问问？”

凌菲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张长军又又走过去，将赵武拉到了一边，语重心长地劝了许久，然后才又朝凌菲走来：“问过了，他说至少要7万。你要是觉得太多了，我可以再去……唉，估计也没法少了。要得是多了点，你也就当花钱买个清净吧！”

凌菲不置可否，而是问道：“张伯伯，你也觉得是我害死了赵龙吗？”

张长军也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叹了口气才说：“凌菲啊，有些事情呢，是说不清对错的。现在的情况，就是赵龙没了，虽然他偷你们家的水果是不对，但是马蜂也确实是你们搞出来的。你以后毕竟是要在村里长久地待下去的，你也不差那几个钱，如果就当作是花钱买个心安，或者口碑吧！”

凌菲反问：“你这个意思啊，以后他们可以放心来偷我家的东西，出了事，我还得负责。是这个意思吗？”

张长军面上一红，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凌菲……”

凌菲却突然笑了起来：“这样吧，张伯伯。这个钱，我出，不管是丧葬费，还是后面的赔偿，我一分不少地出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希望村里人不要再靠近我家果园。若是不听劝告，一旦发现，我会马上报警。”

“这，这个……”

“还有。从今天开始，我也不会再优先雇佣村里人给我干活。我是真的怕了，不想在被人讹上。”

两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可以压低，凌菲这话一说出来，离得近的人听了，脸色都是一变。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说完这话，她就直接关上了院门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