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醒过来之后，在度假山庄待了几天，过了新鲜劲之后，就有些待不住了。没两天就拖着行李箱走了。

送走了克莱尔，陈依依和凌菲一样，都松了一大口气。

在克莱尔走后没两天，苏檀语来了。

苏檀语是一个人来的。来到山庄之后，也不说拜见秦川的事，直接就来求见的凌菲。

再次见到苏檀语，凌菲心情有些复杂。

苏檀语还是如初见的时候一样，那么地瘦，“骨瘦如柴”这四个字，简直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

“夫人。”

“清辉馆”里，苏檀语还是依照着以前的规矩，给凌菲行礼。

凌菲也懒得再纠正她了，只是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跟许攸宁商议过后的决定？”

“是我自己的意思。”苏檀语低垂着头，让凌菲看不清她的面容和神态，但是，那带着颤音的语调，那微微发抖的肩背，却透露出来她的心情，“檀语这次来，是有事要求夫人，求秦川君。”

凌菲点点头：“你说。”

才刚刚站起来的苏檀语，又跪了下去：“檀语请求夫人，让秦川君将攸宁关于我的记忆全部都抹掉。”

凌菲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问：“为什么？”

苏檀语浑身颤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却先滴下了几滴清泪。

凌菲又问：“之前，你明知道该他在一起，必定会遭遇天罚。但你依然无所畏惧，坚持与他相爱。哪怕秦川特意派管理部的人盯着你，你依然突破重重障碍，勇往直前。可现在，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是为你自己？还是为许攸宁？”

苏檀语情难自禁，泣不成声，人也跟着跪在在了地上：“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了他。自从知道我日日承受妖气反噬之苦，他像是疯了一样，整天想着怎么才能解决我的痛苦。与其看着他逼疯自己，我倒宁愿我们两相安好。再这样下去，他会活活地将自己给折腾死。”

“所以，你没有跟许攸宁商量过？”

苏檀语摇头：“没有。”

“为什么？”

“因为……因为……”

到底是因为什么，苏檀语半晌没有说出口。

凌菲问：“是因为你害怕他答应，还是害怕他不答应？”

苏檀语震惊地抬头看她，脸色煞白。

凌菲叹气：“所以，你到底是对自己没有自信，还是对许攸宁没有信心？你既害怕他轻易放弃，又害怕他不愿意放弃，宁愿玉碎。无论他怎么选择，你都不想听到那个答案，所以你干脆就替他做了决定。苏檀语，你这样做，跟当初我替你们做了决定又有什么区别？这折腾来，折腾去地，你们是在折腾我吧？”

苏檀语吓得慌忙跪好：“小妖不敢。小妖不是这个意思，小妖只是……”

“只是什么？”凌菲摆摆手，“你先回去好好想清楚。最开始，在我发现你和许攸宁之间生了情愫地时候，我就是将选择权交到了你的手上，是你选择了放弃。结果出尔反尔的人也是你。当然，不可否认，是许攸宁和克莱尔联手，一步步在逼迫你，在引诱你。这其中也有我处理不当地问题。可是，选择权一直在你的手上啊，苏檀语。”

“小妖，小妖知错了……”苏檀语哭得不能自已，“小妖也不想这样，可是有些事情……我……我就是控制不住。”

“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凌菲站起身来，“没想好之前，不用再来了。”

凌菲从接待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倚靠着墙壁站着的穆丹。

见到凌菲出来，穆丹站直了身体，问：“你真的不帮她了？”

“帮她？”凌菲怔住，“我可以怎么帮？”

穆丹说：“以前，也不是没有前辈成功地和人类结合。虽然这种情况很少，但的确是有的。只要你愿意，能帮得上。”

凌菲有些奇怪：“你希望我帮他们？”

“没有。”穆丹说，“我只是把选择权交给你而已。”

被人用自己说过的话给怼回来，凌菲连生气都显得自己很没有肚量。

她点点头，问：“行，选择权又回到了我的手上，是吧？那你是不是得告诉我，方法到底是什么？”

穆丹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自己就去找个帅哥谈恋爱了。你们人类的雄性一个个的都那么懂，有这个本事，我干嘛不留着自己享用？”

凌菲气结：“既然你不知道办法，那你告诉我这个干嘛？这不是诚心让我焦虑，让我挂心吗？”

穆丹没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难道其他人就不知道了？你不是也是凡人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凌菲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秦川知道？”

穆丹一脸鄙视：“这世上，有秦川不知道的事情吗？”

“可是……”凌菲问，“如果秦川真的有办法的话，在最开始的时候，最开始让苏檀语选择，包括后来克莱尔和许攸宁弄出来的那一堆事的时候，秦川为什么不说？要真是有这样一种办法，他问什么要压着不说？”

“这我怎么知道？”穆丹耸了耸肩，“也或许，是秦川在权衡了利弊之后，也直接替你们所有人做了选择呢？但是也有可能，秦川君本就是世外仙人，或许根本就不在意凡人之间的那点情情爱爱。”

“可是……”凌菲不同意她这个说法，“我跟秦川相处了大半年，他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的。”

“那是对你。”穆丹说，“不管是我所知道的秦川君，还是瑞霖、龙渊他们所熟悉的秦川君，除了在对待你的事情上面有些许的人情味，对待其他人、其他妖、其他事，从来都是没有任何私人感情的。”

“可要真是如你这样说，克莱尔和许攸宁也是我的朋友，看到他们难过，我也会难过，就算是为了不让我难过，秦川也不应该不闻不问。”

穆丹耸了耸肩：“那或许是他认为这个方法的代价，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住地呢？你自己不是也跟许攸宁和苏檀语说过吗？你能和秦川在一起，那是秦川有着帮你逆天改命地本事。可他们未必有。一旦尝试失败，这个代价可不是谁都承受得住的。”

凌菲问：“既然如此，那苏檀语自己就不知道吗？”

穆丹说道：“谁说她不知道的？你以为苏檀语离开莲花村之后，真的是在安安分分的吗？她到处在找能让人要结合之法。这些事情，秦川君未必没有耳闻。至少，我就是从瑞霖那里知道的。说不定，苏檀语今天过来，就是以退为进，想让你帮着去求秦川君呢！她不是今天一来，指名说是来拜见你的。秦川君闭关的事情，也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否则，在不知道秦川君闭关地情况下，直接来见你，怎么都说不过去的。尤其她还那么地讲礼数。”

凌菲揉了揉额角：“你们妖，怎么也有这么多的小心思呢？一个个外貌这出众，要是还有这般的玲珑心思，别的不说，这放在古代，那绝对是能够颠倒众生，引发战乱的绝色美人。放在现在，当个明星或者网红也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得了吧！”穆丹翻了个白眼，“除了一些特别爱享受，贪恋人界享乐，谁在意这些黄白之物？对于修真之人和我们妖类，耽于享受，非常影响心境，还会加重自己的天劫。得不偿失。”

凌菲耸了耸肩，听到了会客厅那边传来的动静，拍了拍穆丹的肩膀，两人回到了客厅：“这事先放在一边吧！等秦川闭关结束，我会问问他的。”

穆丹说：“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替苏檀语说几句话。患得患失，不代表她就真的不信任许攸宁。不是每个人都能干脆做出选择的。前面是深渊，他们若是执意踏出，很可能是万劫不复。没有人会希望是因为自己而害死自己最爱的人。”

“你似乎很懂？”凌菲有些奇怪，“听你这口气，怎么像过来人啊？”

“活了几千年，哪怕我们妖天生不及你们人类聪明，几千年的时间，也足够我们明白很多道理了。我们寿命太长，见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但这并不会让我们从来漠视生死，无惧离别，反而会让我们更害怕这种感觉一再到来。尤其是你明知道它要来，却不知道它会具体在哪一天，哪一刻到来。”

“我懂。”凌菲苦笑，“正是因为我懂，所以我才会这么早地，想要替陈依依和克莱尔安排好一切。总觉得我离开之后，会没有人能按照她们。但其实，有没有我，她们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不一样的。”穆丹笑着转身走去，边走变说，“你有秦川君，所以，你好似也有了无所不能地能力。但如果你现在和苏檀语换个身份，你就会发觉那不是你愿不愿意地事情，而是你能不能的事情了。你还是没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