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装标本的瓶子不要乱碰啊，我泡着药准备做实验的。”解剖室里，罗一阳一边戴上手套一边对李白说道。

李白看着瓶子中盛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嫌弃地说：“让我碰我都不碰，谁知道是什么东西，万一有毒呢？”

罗一阳一笑，拿出一副手套递给李白：“在这儿你还是戴上它吧，免得真的接触到尸体，不过，你怎么突然一个人到这儿来了？”

李白接过手套戴上，嘴里说道：“雷叔和国哥都在楼上办公室帮忙呢，我又帮不上什么，觉得没意思，所以就下来看看。”

“哦？觉得没意思？那你来的正好，我刚刚准备解剖一具尸体，你在旁边看看吧。”罗一阳笑道。

李白一看罗一阳一脸坏笑，就知道他用这个来嘲笑自己，便挺了挺胸膛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看过好几次了，再害怕也锻炼出来了，你弄你的。”

罗一阳当然不相信，不过还是笑着点点头。走到靠墙的那排存尸柜，看着上面的编号和名字在找他要的那具尸体。

李白也走到跟前抬起头看了看，有点出乎意料，说：“之前一直没怎么注意，现在才发现你们这里的冷冻柜这么多？”

“你说冷冻柜我还以为卖冰棍的呢。”罗一阳笑道，“这里一共有三十个柜子。”

“都...都装满了吗？”李白一想自己面前有三十具尸体，想想就觉得瘆的慌。

“差不多，只有上面还有三个柜子是空的。”罗一阳若无其事地说。

“那你们这儿岂不是比殡仪馆还热闹？”李白啧啧地说。

罗一阳拿起桌上的登记册看了看，说：“人家殡仪馆存的都是待火化的遗体，基本上前一天晚上存，第二天就火化了。当然不会装这么多。我们这儿的都是凶杀的被害人，在案子没彻底完结之前，只能先存在这儿。”

“那也没理由这么多啊？这案子也没死这么多啊。”李白纳闷。

“谁告诉只有这次案子的死者了？之前还有好多‘无头案’。要么就是查不到死者身份，要么就是无人来认领。还有好多外地兄弟单位运过来让我们帮着做检查的。”罗一阳说着按照登记册上的号码找到了第三排第二个柜子，用力一拉，柜子就被他拉了出来。

“那这些如果一直没人领，不就永远都放在这儿了，我去......”李白正说着，就被罗一阳刚刚拽出来的那个柜子中的尸体吓了一跳。

死者是男性，面色铁青，虽没有血色。却也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些尸体一样惨白，反而有点泛黑。

“也不全是啊，有些尸体过了一定期限，没有家属认领，我们就转移到殡仪馆停尸间了。”罗一阳说着，示意李白拉住柜子的一头：“帮我把他抬到台子上。”

“啊？我吗？”李白后退一步。

“废话，这儿还有别人吗？”罗一阳撇撇嘴说道。

见李白有点犹豫，罗一阳皱着眉头说：“不是说已经看习惯了吗？”

“看倒是习惯了，但是碰还是第一次啊......”李白尴尬地笑笑。

“少废话，赶紧的。”罗一阳招呼道。

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尸体抬到解剖台上。罗一阳将解剖工具准备好，边消毒边说道：“这是鹤犴县派出所托我们帮忙做的，说是怀疑被人毒死了。”

“看这脸的颜色。倒是真像被毒死的。”李白点点头，“不过他们自己做不了吗？非要送到这儿做。”

“不是每个警察局都有这么先进的设备，条件有限，互帮互助嘛。”罗一阳说着开始工作。

李白看着罗一阳切割尸体，将脸别过去，问道：“这样的工作，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其他人呢？”

“其他人还有别的工作，而且说实话，我这人有个毛病。工作的时候不愿意被别人打扰，有人在身边感觉很烦躁。”罗一阳头都没抬地说道。

李白一听。顿时感觉自己的存在有点尴尬，试探性地问着：“那我还是先走吧？”

罗一阳回头笑了笑。说：“我没说你，我说那几个新来的同事。最近你也知道，局里正在培养新生代，好多刚刚警校毕业的入职，我们法医组也进来了几个年轻人，你是体会不到，带一个新人比解剖十具尸体还要累，你在这边切一刀，他在旁边问十句，你说你能集中注意力吗？”

李白憋不住笑了起来，说：“还不是因为你太优秀了，都把你当老师。”

罗一阳倒没觉得多骄傲，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

“前几天我看铎哥一直往这边跑，说是在你这儿研究那几个女被害人的尸体，到底有什么发现吗？”李白想起之前的事情问道。

“当然了！经过我不懈地坚持，我终于在两个被害人的脚趾甲里发现了一丁点的泥土。”罗一阳笑着说。

“泥土？什么意思？”李白不明白。

“之前我们把几个被害者的尸体做了坚持，发现她们的身上没有任何痕迹和遗留的纤维，经过检查我们发现，很可能是凶手将她们杀害之后，又将尸体清洗了一遍，这样就消除了很多可能被作为证据的东西。”罗一阳回答。

“清洗？这凶手到底是有多无聊？杀死之后清洗，清洗之后再给她们穿上衣服？”李白觉得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只是你之前没关注而已。”罗一阳倒是一副很平常的样子。

“然后呢？发现泥土又怎么样？”李白又问。

“你可别小看了这一丁点的土，就算是一粒小石子，也是足够重要的证据。我们现在正在查泥土的成分，看看会哪个区域的泥土，这样就能判断死者之前是在哪儿遇害的。因为你要知道，死者生前都是穿着鞋的，但是她的脚趾甲里会有泥土，就代表这是在被凶手清洗的时候不小心粘上去的，所以我们至少可以判断出凶手清洗她们的地方大概在哪里，以此推断第一现场在哪儿。这就叫做尸体的供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