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泰民安在于社会有序，君王勤政，官能护民，民能作业，人人遵守三纲五常。诸生以为如何？”

又是经学。不过已经不是那个老掉牙的博士，新来的这个是去年替任的，又古板又无趣，还比任何人都要讨厌洛殊和飞鸾这两个女学子。

他认为，宫中贵女即使想要学习，也不该来国子监，还把这里闹得乌烟瘴气。宫里自有内教司，国子监应该给有抱负的公子来进学才是。

洛殊本不想说话，脑子里尽思索着些别的，可二皇子沉静温和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先生说的极是。王朝世代更替不迭，传世的却始终是礼教，唯有人人懂礼并内化于心，国家方可安定。”

礼教虽重要，可本朝开放了许多，许多前朝不许或避讳的事情，在如今都属平常事。国子监对于学生的管束实际上也不如表面那么严格。

众监生心里不见得同意博士与二皇子的话，却都纷纷点头。飞鸾自然不懂大家在说些什么，撑着腮睡眼迷离。

洛殊却出乎意料地出声了：“先生，我有意见。”

博士一听见这个声音眉头就皱了起来，二皇子倒是目光端静，视线都没移过地。

洛殊站起来，“先人传下来的也不该一味吸收。三纲五常是什么？仁义礼智信我尚且不非议，可三纲我无法苟同。君主犯了错臣子亦要以其为纲？父亲要子女帮他做坏事子女亦要以其为纲？女子就不能决定自己，非要尊夫为纲？”

最后那一句，显然也是为了自己而说的。

二皇子微微侧头看她，眼中有思索。

博士却根本没多想，冷眉斥道：“洛生，你不要胡搅蛮缠！”

洛殊也冷冷一哼，“先生不过是偏见吧？连反驳的话都懒得与我辩？刚才学生一字一句尽皆心声，如今天下已经变了，女子一样可以独立，然而先生依旧故步自封。若非对女子心怀偏见，何必一见我与平阳郡主二人便处处冷眼？先生信先人哲学，却把君子待人以礼抛到一边，这样的言行不一，恕学生难以苟同。”

“你……”博士气得山羊须都在抖动，“女子本该修德养性，再怎么也无法出将入相，便该努力支持父亲和夫君，而非逞能！如今你既被特许入国子监，最起码也该尊师重道，而非当堂顶撞！”

“先生息怒。想必洛姑娘也并非存心顶撞，只是说话的方式不对。”二皇子打圆场道。

五皇子也连忙道：“是啊，先生息怒。”

见状，其他人也纷纷打圆场，企图缓和气氛。

洛殊神色未变，直视经学博士。

博士看着她还是十分来气，但此时众监生给了他台阶他也不好不下，只好道：“既然如此，洛生你就先坐下，好好听课。”

洛殊便坐下，眼神还是冷的。

飞鸾碰了碰她，用唇形示意她：“不用理那个老古板，浪费口舌。一会儿出去玩儿吧，叫上五皇子？”

一个纸团突然飞了过来。

洛殊抬头，经学博士正背对着他们，纸团正是五皇子趁机丢过来的。

洛殊打开，里面只写了一句话：“别气了，晚上去游画舫吧。”

洛殊会心一笑，对飞鸾比了个手势表示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