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蓝色缎袍穿得一丝不苟，交领和袍襟用银线暗绣水纹，其余再无其他图案，简单，可硬是被他穿出了质感。

洛殊觉得这张脸该用面具遮起来的。

否则只觉得陌生。

唯有眼睛是她熟悉的。

那目光只是在洛殊身上短暂地略过，没有其他的情绪。洛殊本想朝他招手，又觉得没有必要，遂作罢。

将手中尚温的君山银针一饮而尽，洛殊又点了两盏。

孟昭便走了上来。

洛殊用眼神示意他在对面坐下，第一句话便问：“是因为知道我要来所以你来了，还是因为猜到我要来所以你来了？”

孟昭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问得可真是犀利，是我认识的殊娘子。”

洛殊也跟着笑了笑，却没什么感情。

孟昭回答道：“是因为知道殊娘子的性子，所以来了。”

洛殊“噗嗤”一笑，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空了的茶盏，“这个答案勉勉强强，算你过关了。”

小二把腾腾冒着热气的两盏君山银针端了上来，一盏放在洛殊面前，一盏放在了孟昭面前。

“这回好像该我请你了。”孟昭唇角微勾，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也好，帐还没付，等会儿你就把三杯的价钱都付了吧。”洛殊乐见其成。

反正，他再怎么样也是侯世子，别的可能不一定有，但钱肯定花不完。

洛殊单刀直入，“既然你都知道我的性子，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这回为什么帮我？”

“没有理由。”孟昭答得毫不犹豫。

肯定是打过腹稿了，洛殊想。

她转而问：“那你为何知道我在查这件案子？”

孟昭神色不变，眼睛专注地看着洛殊，“多关注一些总会知道的，况且你也没有特意瞒着谁。”

也是。

她总是去找江绥，这回又跟着他去了中书省，回来便有所行动，稍稍一想便会知道......

“那么你也知道我查这件案子是为了谁，对吧？”

孟昭的眼睛暗了些，但没有否认：“我知道。”

“就算知道也要帮我吗？为什么？”

洛殊这回是真的有些困惑。

她跟孟昭除了之前互不戳破身份的见了几次面之外，没有别的关系。

难道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吗？

好像她是特别的。

以前没听说襄平侯世子跟哪位京中女子有所来往，便是京中少年郎也少。他好像独来独往惯了，对世事淡漠到了一定程度。

洛殊也不知道她有什么特别的。

唯一特别的或许就是她已经活过一世，愚蠢悲惨的一世。可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孟昭不可能知道。

因为上一世，他们甚至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没有过。

洛殊正发散思维天马行空地想着，被对面孟昭的声音拉回了现实：“我帮你是我自己的事情，至于你想帮谁，是你自己的事情。”

他的声音很平静，语速不快不慢，有种很奇异的力量，一种无言的坚决。

洛殊本想问他是不是有点喜欢她，可又觉得这么问显得她太自以为是了。

这层窗户纸，她莫名不想捅破。

不想知道他是不是喜欢她，好像喜欢也可以，有别的目的也不是不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