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跟大理寺卿交代了一些事情，确定了周堂主事暴毙这件事情的性质，又把那些只顾着吵吵嚷嚷哭哭啼啼的周府女眷召集起来，好一番保证和劝慰，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毕竟这个时期敏感，突然有个官员自杀了，还牵扯到贪污的事情，任谁也会多想的，二皇子还要思考怎么和皇上禀报这件事。

洛殊实在烦透了那哭天抢地的声音，反倒对这些声音更为深刻。其中一个是周堂主事的原配妻子，估计是实在接受不了了，不顾礼法拉着二皇子的袍袖哭道：“二殿下可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他不可能自杀的，更不可能因为贪污自杀！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啊！我家老爷在户部从来是兢兢业业，最是勤勉也最是谨小慎微，大家有目共睹，怎么可能生出那样可怕的念头啊！”

可惜二皇子帮不了她。

他只能端着官方的微笑，拂开周夫人拽得有些过于紧的手，抱歉地说道：“夫人，你的心情本殿可以理解，可是周大人是自杀无疑，遗书也是他留的。要说有隐情的话，没有证据，很难。”

周夫人一下子就激动了，喊道：“可是那笔巨款呢？既然是我家老爷贪的，何以不见踪影？都是那些大官，不把我家老爷的命当人命......”

她几近歇斯底里，可是没能说完。

二皇子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带着无奈轻声道：“周夫人慎言，事情尚未有最后的定论。”然后给周府的家仆使了个眼色，家仆们立马架着几乎昏厥的周夫人下去了。

把周夫人送下去之后，二皇子环顾整个周府正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再抬起头的时候，神情便又是温和的，带着恰到好处的、符合情境的沉痛，仿佛永远感受着他人，永远不会疲惫。

可是洛殊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红血丝，也看清了他只有一瞬攥紧的拳头。

忽然觉得没意思。

人啊，活着可真是累。

二皇子累，她也有些累了。

洛殊面无表情地想着，抬步就想离开，不打算告知任何人，包括江绥。

桃叶看洛殊毫无预兆地要走，急忙拉住了她的衣袖，小声道：“小姐，不等江大人了吗？”

江绥此时也在忙，周府的每个地方都认真地看过，顾不上洛殊。就算她现在走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察觉。

洛殊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见二皇子急急忙忙地走过来，拦在了洛殊身前，现出一个微笑，礼貌道：“栖凰该是还没有用午膳吧，不如再稍等片刻，几个人一起用膳。”

几个人？

洛殊有些心烦，神色也冷了下来，淡声道：“都说二皇子殿下最擅长看人脸色，我想走了难道你竟看不出来吗？”

二皇子一愣。

洛殊的话是伤人，一点也不顾及对方感受的那种伤人。

但二皇子脸色依然没有愠色，只温声道：“抱歉理解错了栖凰你的心思，想着今日大家都累了才想请客的。若是你不喜欢那也无妨，改天再聚。”

洛殊就看不来他这副永远不会动气的模样，越发显得她在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