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洛殊反诘一句，就又自负地笑了，“不想他被我抢过来，你有本事就把他看牢了，千万别让我有机会才好。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被我的美貌吸引住了呢。”

“呸！”

洛殊起身，伸手轻抚宣平那被她抽过巴掌的左脸，只留下一句话：“希望你一直都能有今天的底气。告辞了，不必相送。”

说罢转身就走，桃叶和紫竹紧随其后。

身后传来茶杯碎地的声音。

桃叶总算忍不住了，好奇问道：“小姐，您真的喜欢那个寒门举子啊？”

紫竹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胡乱打探主子的心意。

桃叶立马不满道：“紫竹你拽我干嘛，难道你不想听吗？”

……

紫竹保持缄默。

洛殊早习惯了，道：“不知道。”

桃叶失望。喜欢不喜欢哪有不知道，小姐表明了是不想告诉她。

不过，洛殊真没撒谎。对于江绥，她的感情实在太复杂了。坚持了一辈子的喜欢和爱不可能一夕消泯，可全家的惨死让她无法不恨，如今一切重新开始……

她只是在做她该做的。

——

今年的天气是洛殊记忆中的不寻常，倒春寒一直倒到了三月。她比常人要怕冷些，平日里只要不在习字，总要揣个手炉。

三月初二，进士放榜如期进行。结果洛殊是早就知道了的，却还是装作很认真地听桃叶紫竹的汇报，其实心思早不知道飘哪去了。

“……要说小姐眼光可真好，那个江公子中了探花呢！真是少年得意！还有那个何公子，二甲第七名，也是很不错的成绩了。依婢来看，今年琼林宴的探花使准是这二位没跑了！哎呀，不知道多少京城闺秀要芳心萌动了。”

桃叶向来话多，此时眉飞色舞的，说到最后一句还捧着脸眸光闪闪，也不知道是谁芳心萌动了。

洛殊随意“嗯”了声表示赞同。

紫竹暗暗松了一口气。桃叶总是这么敢说，刚才她好几次想捂住她的嘴。

洛殊回过神直接问：“明天要去杏园，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紫竹忙答：“回小姐话，一切妥当。”

桃叶则信誓旦旦拍着扁平的胸脯保证：“小姐明天绝对是最惊艳的，保管江公子会对您一见倾心！”

洛殊一笑。

三月初三，是民间的上巳节，同时也是曲江宴会举行的时间。届时新科进士都会骑着高头大马经过西平门【注】，绕曲江池而行，接受大臣公卿以及百姓的祝贺。

公主、郡主及其他京城贵女们便在紫云楼上观望，饮宴。

而为了表示君民同乐，据说今年皇上皇后也会亲临宴会。

一大早，宫里几位公主都聚齐了，唧唧喳喳极其兴奋地讨论着今年的进士，哪位英俊风流，哪位老得牙都要掉了，哪位呆板，哪位风趣，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见过似的。

全无平日的矜持。

洛殊出现的时候，仿佛有默契似的，所有人噤声。

洛殊梳了时下最流行的发式，如云秀发上点缀了精美的珠钗，鬓边绢花娇艳欲滴，石榴红的串珠映着眸中艳光，第一眼便直逼人心。衣裙的样式倒是简单，却更显大气，行走间裙摆翻涌出阵阵涟漪。

然而她却佩戴了素绡面纱，继承自母亲的上好姿容被遮得严严实实，唯有双眸露出，似是清冷，眼尾却略微上挑，危险而又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