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洛殊才又恢复了笑容道：“这不过是年轻男女之间闹别扭罢了，爹，我也就一时气气，其实他也没做什么。”

“爹就是见不得你委屈自己。”

“我洛元卿的女儿，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到哪里都该被捧在手心里的。怎么到了他那里，就这么不值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个威武挺拔的武将，在自己女儿面前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却像是个孩子。

洛殊一面感动，一面安抚道：“爹放心好了，他要是真对我不好，我自己收拾他。我这种性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大将军看这会儿洛殊确实听不进自己的劝，也就暂时放弃了。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爹也不好勉强，”他终究妥协，“记得委屈了就回大将军府，爹给你出头。”

洛殊眉开眼笑，把头轻轻靠了一下大将军的肩膀，语声也乖巧：“就知道爹爹最喜欢我了。”

送走了大将军，洛殊直接去了皇宫。

想当初令牌还是太后给的，说是洛殊若是想她了，随时可以进宫，无需等待传召。

再次见到皇上，洛殊觉得有如隔世之久。

她从不知道几个月的时间里，一个人竟可以老得这么快，看着像是太后那一辈的人了。

明明上次见到皇上，他还是四五十的壮年，如今一见，竟已能感到丝丝垂暮的气息。

皇后也在。

可皇后保养得宜，好像洛殊小时候看她她是这个模样，如今看她她也还是这个模样，岁月似乎在她身上静止了。

帝后二人站在一起，越是能感受到这种差距。

他们是少时结发的夫妻，可若是说皇上是皇后父辈一代的人，只怕也有人相信。

皇后还是一贯淡淡的神情，带着遥不可及的、高高在上的疏离，看到洛殊进宫来，也丝毫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她站起身来，“乐阳县主来了，想必有话要说，本宫便先回避了。”

殿外的阳光洒进来，皇后身上华贵纹绣上的丝线隐隐反射着柔和的光芒，她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一片神圣的光晕中，叫人不敢直视。

洛殊看的久了眼睛有些疼，眨了眨眼道：“恭送娘娘。”

皇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便步履款款，走出了殿外。

“殊丫头，坐着回话吧。”皇上的语气出奇地和善。他这么一说，很快便有知机的小太监搬来了椅子，让洛殊坐下。

洛殊谢过后依言坐下，道：“皇上倒是瘦了许多。”

她说的算是含蓄了。

皇上短促的笑了一声，道：“身子骨是不顶用了——”他话锋一转，“殊丫头倒是还年轻，敢想敢做，江寻鹤那个做假证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吧？”

洛殊爽快地应下：“不错，栖凰知道皇上一定会猜出来的。”

“也猜出来朕一定会同意了？”皇上脸色蜡黄，此时隐在日光不能及之处，平添了几分阴鸷。

洛殊神色如常，低首道：“倒是不敢妄揣圣意。不过在那样不利的情形之下，栖凰只能想到这种极端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