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庄主，久仰大名。”

段离倚在软塌上，看到韩致知进来，轻轻软软地一笑。

那笑端的是倾国倾城，比这飘香楼里最漂亮的头牌，都要好看几分。

但韩致知看着他，脸上神色却没有半分波动，仍是淡淡的，仿佛没什么波澜似的。

他走进门，直接在段离对面坐下，视线却落在了段离面前的那个白玉罐子上。

段离注意到他的目光，指腹便轻轻摩挲了一下那白玉罐子，似乎也不急着说些什么，看着便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柳芙进来帮他们添了茶水，然后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随着“吱呀”一声，房门也被顺带带上了。

房间里很快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气息静谧，此时若是哪处落下一根针来，只怕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韩致知伸手执起面前的茶盏，送到嘴边，浅浅抿了一口，又慢慢将那茶盏放下。

“段公子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他虽冷静，但到底要段离与他见一面的人是他，若是一直这么静着不出声，也实在奇怪。

听到他的话，段离微微眯了眯眸，忽然伸手将茶几上那个白玉罐子往前一推。

“韩庄主要的东西便在这里面，我倒是没什么所求，不过有件旧事想问问韩庄主。”

他说到旧事时，眸光忽然闪动了几下，情绪似乎有些受影响，但很快便平静了下去。

“何旧事？”

韩致知开口便问，目光在段离脸上停留片刻，便直接移开来。

“关于段晏的事情，我知道段晏非常憎恨韩庄主，之前他抓了韩庄主的表妹韩芷若，便是想报复。如今他亲自来京中，也是为了这个，他仿佛与韩庄主不死不休，不知道他跟韩庄主有什么仇？”

段离，段晏，他们一个姓，年纪也相仿，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很难让人不将他们联想到一起。

韩致知眉骨微微一挑，“你说芷若也在段晏手上，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纤细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桌边，段离又是一声轻笑。

“韩庄主你这可是犯规，这母蛊你可是不要了？”

他说着，便将之前推出去一些距离的白玉罐子又给拨了回来。

韩致知直接蹙眉，看着段离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沉着眉未曾开口。

“这样吧，韩庄主想要的东西和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知无不言。不过，这样一来，韩庄主就得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什么代价？”

段离听到他的话，忽然倾身，整张脸一下子凑近了韩致知的身前。

“韩庄主若是能答应让我有一天的时间，自主支配暗门的一切，我们的交易就直接达成，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韩致知便是一声嗤笑。

“随意支配我的暗门，段公子真是好大的口气！”

满是讽刺的话语，段离听到却不怒反笑，“韩庄主也可以不答应，对我来说，没什么损失。”

他一脸的无所谓，言落也好，韩芷若也罢，那都是韩致知身边的人，他们的安全本就跟他无关！

两人瞬间陷入了僵持之中，柳芙在楼下，时不时要抬头看一眼，生怕韩致知对他家主上动手。

不过一直倒是没什么动静，安静得有些过分。

她站在窗边，忽然朝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要变天了。”

这一声很轻很轻，轻得一下子消失在了空气里。

……

“陛下？”

等到叶曦月和萧烈再回到中宫的时候，那一片哀叹之声已经散去了，宫内的人也被遣散了不少。

她进入内殿的时候，里面也就只剩下紫宸帝和卫公公两人。

紫宸帝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她一眼，摆了摆手让卫公公先出去。

卫公公点头，退出去之前还冲叶曦月点了点头，以示友好。

叶曦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然后便看到紫宸帝冲她招了招手，便抬脚走了过去。

“陛下，您找我？”

她福了福身，微微敛眉，没有直接去看紫宸帝。

紫宸帝此时脸色并不好看，不只是苍白，看着还有点微微泛青，这并不是什么好征兆。

“朕……”

紫宸帝看着面前这个知进退，好奇心也没那么旺盛的女子，开口说了一个字，便又停了下来。

叶曦月疑惑，但并不催促，只等着紫宸帝继续开口。

“朕这会觉得有些胸闷，所以才让阿烈去寻你，给朕把个脉。”

“好，陛下先坐下。”

紫宸帝依言坐在软塌上，叶曦月又走上前几步，帮他把脉。

不过刚搭上，她的眉头就一下就皱了起来。

指腹底下探到的脉搏，跳动速度极快，这很不寻常！

“怎么，朕的情况不好？”

叶曦月微微沉吟一番，斟酌了一下，才缓缓道，“陛下，你之前一直待在内殿？”

“是。”

“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或者碰到，闻到什么东西？”

她的眉头皱得更深，还微微倾身，在帝王身上闻了闻，但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紫宸帝见她这般，也思索一番，“皇后去了，朕哪里吃得下东西，至于碰，也是在这榻上坐了一会。”

叶曦月也回想了一下之前在中宫时候发生的事情，又想到了她在皇后榻前闻到的那股异香，难道是因为帝王在皇后榻前待久了的原因？

“陛下，我想去看看皇后娘娘。之前我进来中宫，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异香，我怀疑娘娘的死有什么蹊跷。我刚才摸陛下的脉，隐约有点像中毒的症状，但还是不怎么确定！所以我想去看看娘娘……”

之前没查看皇后死因，是不想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去，但是现在紫宸帝的脉象有问题，她不想牵扯，恐怕也要牵扯进去。

紫宸帝闻言，直接站起身，“去吧，朕跟你一起去。”

“好。”

叶曦月点了点头，两人便从内殿往皇后寝殿走去，三皇子此时就站在殿门口，神色不似之前那样惶然，看上去应该是冷静下来了。

“父皇……”

他看到紫宸帝，下意识出声，但嗓音已经哑得都快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