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牛村的流水宴也没啥好吃的，勉强十菜一汤，再加两道硬菜——一老碗羊肉泡馍，一大碗干拌面，愿意吃啥吃啥。

菜也没啥，只是佛跳墙只算其中一道而已，另外还有几样纯素的被乔林称之为“满汉全席”的菜。

佛跳墙也没用传统的海参鲍鱼，乔林从镜湖中弄的鱼肉做成鱼丸，镜湖河蚌，野山菇，加昨天小兵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蹄筋，加入枸杞，用熬了一下午的鱼汤加陕北黄酒文火慢炖一晚上，早上刚好出锅，端上桌热气腾腾，乳白的汤，清亮的肉，鲜绿的菜，抛过这些，夹起一筷子野山菇，仿佛牛奶泡过一样，入口嚼劲十足，还能听到吱咕吱咕的声音。

满汉全席也没那么富贵，那是有钱人提高逼格的菜，乔林有的是新菜品，管你烧烤涮还是蒸馏炸，就一道猪耳朵包藕馅儿，足够让人吃的忘掉两天来的劳累了。

这道菜算是乔林自己发明的，猪耳朵本来挺脆，在锅里煮熟之后，切成剥片，里头包上白酒调配的藕泥，包好之后刀背一拍，牢牢粘合起来，想摔破还真得费点功夫。

这道菜赢得了一致的叫好，一口吃下去，凉了的猪耳朵清脆酸辣，咬破薄薄的猪耳朵，微微带着一点温度的藕泥炸裂开来，有一种爆浆的感觉。

就是太费工夫，差不多全村妇女上阵两个小时，人均才能捞一两个，那还得手快。

为此，妇女们对乔林很是不满，没事研究啥菜品，那不是闲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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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最得意的就这口，从没吃过啊，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甚至还有新鲜的果子，苹果梨就不要算了，集市上能买得到，可这寒冬腊月的居然还有拳头大的桃儿，那可是极不寻常的事情。

大家都称赞，小林子这次用了心啦。

这还不算，你以为干拌面就是拉面馆的那种？

一口海碗，三分之二是菜，韭苔蒜苗加上肉块，瘦的多，肥的少，剩下三分之一留给面，上头浇一勺醋泡辣椒面，都不用油泼，味道谁吃谁说好。

不过，面条并不白，而是有一点黄，这是乔林在里头加了少许糜子面的效果，好吃的原因还有一个，乔林舍得用菜。

全是玉净瓶里拿出来的，粮油米面蔬菜水果，那要不好吃才怪了。

另外的羊肉泡馍，跟长安有名的不太一样，羊肉是正宗草原旱绵羊，汤是羊骨汤，加入羊肝大火熬，熬的汤成了乳白才可以，随后里头放上白萝卜片，花椒大料包，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放香料，不然膻气的味道改不了——有传说好吃的羊肉泡馍煮汤的时候一定要用羊粪疙瘩，这个，嗯，真真假假，那就难说了。

羊肉泡馍的羊肉是片状，有些馆子用的是羊肉丁，说不来孰好孰坏，就看个人口味。

饼也不是百吉饼，王跃进家院子里支了两个一米多高的泥炉子，发好的面拿过去揪一块，两巴掌拍成圆面片，然后在炉子内壁一拍，可别嫌脏，土是玉净瓶里的土，和泥的水是镜湖水，没比这更干净的了。

这样烤出来的饼，和西疆的囊有点类似，但没那么干，吃的时候一块一块掐成丁，自己拿碗过去往灶台前面排队，到了伸手过去，两勺肉汤，半勺辣子酱，自己找避风的地方蹲着吃去。

不用啥芝麻油泼辣子，味道会发腻，清清爽爽的酸酸辣辣的辣子酱最好。

有会吃的，把羊肉泡馍的馍馍掐的大一点，打好汤，碗往旁边一放，等味道浸泡到馍馍里头，俩手拿着一饼子从中间一筷子划开，辣子酱往里头一夹，吃完一个辣子夹馍，羊肉泡馍正好泡好，唏哩呼噜好好吃，吃出一身汗，啥疲惫都没了。

胖子不服，一看大泰那帮家伙全这么吃，过去抢了一块一吃，顿时不满了：“这咋就不跟俺早说？俺都吃饱了！”为了表示可信度，还在肚子上拍打了几下。

大泰几个一致鄙视，就你那肚量，再吃俩小时也不带饱的。

要不怎么说互相了解呢，三分钟不到，胖子口袋装俩饼，端着一口海碗，碗里飘着一整个饼，饼上整整一勺辣子酱。

“就不信吃不过你们！”胖子念叨着，往大门口一蹲，一张口，一个辣子夹馍吃掉三分之一。

在这，谁也别笑话谁，会吃的全这种蹲法，有凳子有椅子让他们坐，可他们不，就喜欢这么蹲着，吃一碗，站起来扭扭脖子甩甩手，又是一碗。

“吃，吃，都吃，啥不够喊一声。”虎子端着碗，一边吃一边让别人。

三个村的人呢，光今天这一顿，没两千斤菜，三百斤肉根本就不要想，粮油米面就不能算，何况，水果可绝对算是大头，谁没吃个一斤八两的果子啊。

一帮小伙蹲一块吃饭，给乔林算了一下，有点吃惊，光今天这一场流水宴，没个十来万办不下来啊。

“吃，吃饱肚子干活去，这小子有钱，不吃他吃谁的啊！”大家打着哈哈，可心里热乎啊，人家是敞开了给乡亲们供好吃的，压根儿不算账，那就别算的那么清，该干啥干啥，谁也甭扯后腿。

就这，乔林还不满意呢，还跟狼沟村和赵家村的俩村长念叨：“咋没把全村都请来呢，准备那么多，剩下的咋办啊！”

别以为这家伙没啥打算，眼看着一帮小伙儿到该成家的年龄了，得帮着划拉划拉啊。

可别人不知道啊，弄的俩村的人都挺惭愧，就出了这么点力气，人家这么热情，这咋成啊！

在咱农村，讲究的是情分换情分，谁家有红白喜事，大家都不叫去随礼，叫“上情”，就跟早些年换公分一样，没那么多精打细算。

一拍腿，俩村长决定了，人家要修工厂，那么大的工程量，光卧牛村这点人不够用，索性，到时候大家都去。

“前头的工程，你就别叫工程队了，三个村，说啥也办妥。”俩村长非要参与。

吃饱肚子开始喝酒的小伙们也嚷嚷：“有这待遇，不来是傻傻。”

乔林跺着脚：“这还吃上瘾了，地主家也没这么多口粮啊——那啥，关键地方太小，到时候咱去老村那边搭锅灶，非得供应好吃喝不可。”

回头喊了一声，把二喜叫来，这家伙喝的已经有点头重脚轻了，笑眯眯的，一个劲拍胸脯：“粮油米面的供应你就不要管了，麦子胡麻送我那，我弄好送工地上去，保证不耽误事情。”

二喜媳妇儿笑骂道：“就你能，吃晚饭赶紧想办法把那榨油机修一下，好几家的油还在排队呢。”

胖子的父母看的直担心，刚吃饱又喝，他们可数着呢，胖子吃了三碗羊肉泡馍，两碗干拌面，菜更没少吃，那可是大海碗，不是小碗。

这能受得了不？

一转头，又见胖子捏着酒盅跟人对碰，俩老人坐不住，想去让胖子出去走走，被贝老劝住了，道：“那家伙几个凑一块，能消停坐着才怪，从这跑那，从那来这，看着，半小时不到肯定又嚷嚷饿了。”

哪还用半小时，十几分钟后，不喝不喝半斤下去的一帮小伙吵吵着要吃凉菜，厨房就知道这帮人的德行，别的没有，凉菜管够。

看着挺可怜是吧？

凉菜除了拼盘，就只有猪耳朵之类的了，可拼盘有多好吃，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丫丫又在直播，几千人会餐的大场面可把网友镇住了，上哪找这么多人聚餐的场面去啊，最难得的是自然，没人把自己当外人，再往桌子上一看，不少人开始流口水——压不住胖子使坏，没事就跑过来露个脸，得意洋洋给网友们看他在吃啥。

“等放假到卧牛村去，非得把这死胖子吃过！”不少人咬牙切齿地发誓。

拍着肚子，胖子心里话，全村论吃饭，一个乔林，一个虎子，再还找不出敢跟他一较高低的人了。

当吃货是那么好炼成吗？！

一顿饭吃到日落，家家户户的掌柜的打着醉拳往回走，醉醺醺的都在商量明天先去建灶搭锅还是先凑合一下。

工程量很大啊，至少要把几个小山头往平整里弄一下，就算已经联系好了挖掘机，可那也要上千人好好干小半个月才行。

安顿好之后，乔林溜溜达达往老村走，路上还真有点瘆得慌，连忙点上一根烟，天刚黑正好到不到三公里直线距离外的老村。

黑漆漆的老村，老屋如同阴森森的怪兽张开黑乎乎的巨口，一点声音都没有，连风都没有，不由人不心慌。

蹲在村口探察了一下，没有人，老鼠倒是不少，村子那边的全被赶到这边来了，那能不多么。

倒是还有几家门口刚贴上鬼画符，整个村里弥漫着烧纸的味道，还有隐隐的酒味，略略才让人有一点不那么害怕了。

“劳碌命，人家吃饱喝足睡觉，我黑天半夜的来干活，凭啥呀！？”乔林嘟囔着，往三面山看了看，又点了一根烟，决定先大概筹划一下。

他估计自己忙完得瘦三斤，工程量大的很哪！

轰隆一声，老村房屋全部倒塌，先搬了一个小山头过来填平村里的沟沟坎坎，乔林开始当起了现代的愚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