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还真又想起，他听谈无欲提过，鬼没河取宝之时，黄商子与九方墀对于每一道关卡的风水玄理都一清二楚，破关之法也了如指掌。

原本只觉得玄宗高人果然博学多才，名不虚传，但现在反思，或许是因为他们很熟悉这种布置关卡的手法？

卧龙行与玄宗并无交集，但另外一人，却曾在玄宗修行过很长时间，并与六弦结为至交，那么熟悉彼此的手法也是顺理成章的吧？

还有，谈无欲回忆九方墀取回宝物与纸条时脸上怪异的神色，他当时觉得是不愿相信北辰元凰是至宝的天命之主。

但翳流到底没有完全展露野心，虽曾祸害苦境，但与玄宗可不曾有过冲突，九方墀有必要对表面上仍是正道同盟的翳流如此抵触吗？

谈无欲越回忆，越觉得九方墀怪异的脸色是因为——他在撒谎！

那纸条鬼梁天下也看了，其中的文字内容确实如九方墀所说，那么他就不会是因为编造内容而撒谎。

那么或许，九方墀是认出了纸条上的字迹？

素还真甚至有一个更恐怖的猜测，或许，玄宗两位道子，在进入鬼没河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其中藏宝的信息。

——

叶小钗奔波许久，终于找到了四处搜寻羽人下落的孤独缺，不过他并没有先将云梦舟的占卜、素还真的推测告知。

在老者皱眉问：“云梦舟派你来又有什么命令吗？”

叶小钗点点头，用树枝在地上写起了字。

“鬼梁有异，速寻羽人归。”

孤独缺本来就因为一直找不到羽人非獍的踪迹心烦意乱，见云梦舟又要催他，顿时冷笑一声：“鬼梁天下在他手中能走过三招？他只是怕吾拖延时间吧？”

他还要继续说什么，看着叶小钗沉默的面容却忽然顿住，皱着眉头挥挥手像是驱赶。

“吾知道了，等吾找到羽人立马就带他回去。”

叶小钗点点头，又写下“羽人或遭女难”便化光而去，孤独缺愣了一下，对叶小钗离去的方向大声喊道：“这是什么意思？”

回应他的只有萧瑟的西风。

孤独缺立于原地，反复咀嚼叶小钗留下的提示，心中隐隐有种不对的感觉。

他能在江湖上厮杀这么多年安然无恙，可不光是靠功夫够硬，脑子也足够灵活。等他进了罪恶坑，更是与来自五湖四海的狡诈凶残之徒勾心斗角。

仅看他重出江湖后，所谓的北域第一杀手阴川小蝴蝶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心机手段便可见一斑。

因此只是稍加思索，他便明白过来，如果真的是云梦舟让叶小钗来催他的进度，叶小钗应该是先将关于羽人的提示说出，而后再转告云梦舟的敦促之意。

可叶小钗将两者顺序颠倒，先说命令，才说提示，显然是有某种特殊的目的。

那么这个目的是什么呢？

孤独缺仔细回顾叶小钗传来的命令，以及自己发的牢骚，忽然眼神一厉。

叶小钗的目的是鬼梁兵府，或者鬼梁天下！

这么说不准确，他想要打探的应该是孤独缺对于鬼梁天下的看法。

因为若是云梦舟只想催自己加快进度，没必要说鬼梁兵府相关的事，可叶小钗却特意加上了。

当时孤独缺本就因毫无进展而恼火，又被云梦舟命令的口吻激怒，难免疏忽了其他方面，随口就将吞了云梦舟设下的鱼饵还不自知的鬼梁天下贬到了尘埃里。

后来他反应过来连忙收了口，没说出什么“鬼梁天下不过是云梦舟手中的木偶”之类的话。

那时他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感到违和，不过叶小钗平素给人的印象又太过老实诚恳，孤独缺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叶小钗的把戏。

叶小钗一定不是云梦舟派来的！

再想到大名鼎鼎的中原剑圣朋友列表中最耀眼的那一个，孤独缺瞬间明白过来，这一次叶小钗的行动也一定不是出于他自己，他没有那种心计，而是出自那人之手。

嘶哑低沉的声音在小树林中幽幽回荡。

“素还真。”

素还真是发现了什么吗？

孤独缺皱眉，他自然知道云梦舟做的一些事最好不要暴露到明面上，那么他现在是该立刻回公法庭提醒云梦舟，还是该继续寻找羽人呢？

“女难……”

羽人那小子性格孤僻，朋友都没几个，更别说女性朋友了，就他所知，唯一可能爱上羽人，或者被羽人所爱的，就是那个行事风风火火，像个假小子一样的断雁西风了。

难道是她出了什么事，导致羽仔被胁迫着去袭击公法庭？那么她现在的处境恐怕非常危险，而幕后黑手恐怕也不会简单放过羽人。

素还真，你遣叶小钗将线索告诉我，是收买，还是阳谋？

孤独缺忽然叹了口气，喃喃念道：“断雁西风，吾记得应当是跟她哥哥住一起，悟明峰，对吧？虽然不太可能在那里，但还是要去探查一下，或许能有什么线索。”

云梦舟，抱歉，就算素还真查出了什么，应该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吧？反倒是羽人这边，似乎愈发危险了。

紫光一闪，一片羽毛轻轻飘落，小树林中黑衣刀者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

这一次祭炼镇魔塔前前后后花了十二年左右，但由于环中世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一年等于外界的一刻，所以等云梦舟收了天山碧玉环，外界也不过从午后变作黄昏。

云梦舟带着七巧神驼与宵回到公法庭，便听闻南冥道真已经抓住了两个兽面杀手。

云梦舟十分欢喜，让七巧神驼和宵先去休息，自己则立刻亲自提审两个杀手。

在他回来前，南冥道真已经审问过一遍了，却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件事被法无吾知道后，他笑话了南冥道真一番，表示审讯还是他更专业，直接给两个杀手大刑伺候。

没想到这两个杀手骨头真的硬，连受五十三种刑罚依旧一声不吭。

法无吾除了压箱底的手段没使出来，依旧拿他们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