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摇头苦笑，匍匐在地。

“臣不敢。”

何云夕冷冷地说道，“莫非太医院的人是以为本宫的话没有分量。”

太医一听这话，便暗叫不好。

他可不想得罪云夕娘娘啊！

于是，立马找补说，“微臣以为，如今皇上病卧在床，听到娘娘身怀有孕的消息后，对皇上的病情大有帮助。”

何云夕一听此话，大惊。

“你说皇上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日慕容玖离去时的模样，总让云夕心神不宁。

“皇上恶疾复发，药石无灵，难道娘娘不知道吗？”

太医的话验证了何云夕的猜想。

她尽量稳着声音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敢欺瞒。”

何云夕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找到慕容玖寝殿的。

只觉得，自己做这个妃子，实在失败。

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皇宫路线。

她沉溺在自己的情怀中，好似，一直都在忽略了他。

等到她跌跌撞撞的见到慕容玖时，恍惚已经过了半个世纪。

不知是否是慕容玖下的旨意，那些宫人们，竟然没有一人阻拦。

上官海棠守在慕容玖床前，如泣如诉。

慕容玖苍白着脸，一言不发，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

明明，之前，他还好好的啊！

何云夕一步一步缓缓向前。

透过珠帘，她只能看见慕容玖苍白的唇色，一张一合。

“海棠，对不起。”

“朕答应你的，都做到了。”

上官海棠望了何云夕一眼，那里面，包含着种种情绪。

“九哥哥，如果我和她，注定只能选一个，怎么办？”

何云夕停下了脚步。

她也想知道答案。

“朕欠你母妃一条命，你要取，就拿走好了。”

“九哥哥。”

上官海棠握住他的手，“你知道，我不会的。”

“咳咳。”

“那就不要再问了，好吗？朕这一生，遇见了她，便是想逃也不行了。”

上官海棠看着慕容玖抽回自己的手，心里一阵落空。

她低低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慕容玖欣慰道，“你永远都是朕的好妹妹，朕的妹妹，应该配世间最好的男人才是。”

上官海棠苦笑，他哪里知道，世间最好的男人，便是他自己。

上官海棠苦涩对慕容玖笑笑，“九哥哥，你看谁来了。”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朕谁都不见。”

慕容玖虚弱地说。

云夕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知道，他的性子总是这样固执。

“难道，我也不见吗？”

云夕说道。

恍惚间，慕容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何云夕走在他面前，轻轻的问，“为什么，你总是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我的阿九。”

有多久，没有听到她这样殷切的呼唤。

我的阿九。

恍惚，又将他带入梦境。

年轻的帝王，甚至不敢伸手，怕扰碎心间的梦。

“是你吗？”

言落此间，却不知是在问谁？

何云夕在心头重重的叹息一声，“阿九，是我，为什么你总是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呢？”

云夕拾起慕容玖的手，他的手，很大。

记得在天界的时候，她最爱的，便是将阿九的大手放在她巴掌样的脸上。

这样，会增加她的安全感。

“阿九，你摸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就一团肉。”

“笨阿九，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

如今，她重复以前的动作。

一遍又一遍的磨砂着。

“阿九喜欢我吗？”

云夕望着他问道。

“喜欢。”

慕容玖微笑着说。

“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用这种苦情戏码？你不怕我不来吗？”

慕容玖仍旧只是微笑着看向她，他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

太医院的人，是他专门派去的。

为的，就是她对他最后的爱。

“你还真是残忍啊！阿九。”

云夕无奈的苦笑。

慕容玖闭上眼，他已经快不记得，她最初的样子了。

“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好吗？”

他不想继续逼迫她，她的秘密，他会慢慢查的。

“你不怕灰飞烟灭吗？”

“朕不信鬼神。”

他捏着她脸颊的肉，手感甚佳。

“云夕，咳咳......”

慕容玖的咳嗽，云夕一下慌了。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真的病了。

她摸着他的脉博，又探向他的胸口。

一道剑伤，赫赫在目。

“你自己干的？”

云夕皱眉问道。

慕容玖苦笑摇头，他不会这么干。

可是云夕当他是狡辩，“以后你在伤害自己时，我一定会在捅你一刀。”

慕容玖正想说不是时，望见云夕担忧的眼神，他便改口说道，“好。”

上官海棠在一旁看着二人夫唱妇随，心底黯然。

自己悄悄地退了出去。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九哥哥为了她，不惜做到这种地步，还去争什么呢？

“云夕，不要在放弃朕了，好吗？”

他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要跟他拉开距离，可是，他再也不想了。

再也不想，没有她在身侧的日子。

何云夕望向他的伤口，又望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总是这般深邃，总是不能让人拒绝。

云夕答应了一声，“好。”

便靠在他的怀中，再也不肯起身。

岁月悠远，管他什么天界规矩，管他什么诅咒。

她只想，这一世，好好守着他和这片山河。

何云夕听着慕容玖强有力的心跳，自己在心中默默数着节拍。

“阿九，答应我，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在伤害自己了，好吗？”

她是真的怕极了。

怕极了，有朝一日的他，会重蹈覆辙。

慕容玖用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好的。”

云夕放心的闭眼，温存了片刻。

便为他敷药。

剑伤很严重，血肉模糊。

估计左肩有一阵子不能用了。

云夕耐心的为他抱扎着。

她的举动，落在他眼中，尽是温柔。

等到她包扎完后，又强迫他喝了一碗药，云夕才坐在他床前，不自知的睡了过去。

慕容玖起身，将她抱向床塌，满腹深情的望着她。

她的眉眼，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慕容玖低叹了一声，为她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