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霍德看着群情激昂的众人，微微偏头，用深藏在他体内的小装置询问：“是你想要的局面了。”

那边在短暂的沉默后说：“还不够。如果皮埃尔真的是因为意外，才和那位产生联系，这种场面，他不会出手的。因为阿龙纳斯先生的名誉，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我再加把火？”

“不，伯尔伯丁会做的。”

话音未落，伯尔伯丁从位置上站起来了，他使用了能力，让声音变得震耳欲聋：“肃静！都坐下！”

在耳膜遭到严重摧残之后，众人安静下来。

虽说科学怪人们在讨论问题的时候头都很铁，经常不管双方位阶就硬怼，但是一名导师还是有它该有的份量。

而且，除了22位教授之外，他们带来的学生和助手们中不少已经被伯尔伯丁的能力镇住，张开嘴巴也发不出声音。

群体锁喉，这是伯尔伯丁所属的刘卡斯学派的标志性技能的群体版，不过效果比较弱，并不能真的阻断呼吸。

另外科学怪人中有一部分到了特定位阶就不需要呼吸了。

整个阶梯教室终于安静下来后，伯尔伯丁转头看着同在讲台上的皮埃尔·阿龙纳斯。

“我所属的学派，名声一直不太好，你知道为什么吗，阿龙纳斯先生？”

他问，那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浮现出充满邪恶意味的笑容，而他那细小又发着光芒的瞳孔，更加加剧了这种邪恶的观感。

皮埃尔·阿龙纳斯咽了口口水。

“因为……你们喜欢锁喉？”他回应。

伯尔伯丁发出嘎嘎的大笑声：“没错！不过那只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是，我们很没有耐心，而且喜欢惩罚那些浪费我们时间的人。阿龙纳斯先生，你在浪费我的时间。我专程前来，不是来听你说你的白日梦的。”

“可我说的是事实，你们可以测谎！”

“我们当然可以测谎，不管你用了什么样的反测谎手段，我想尼尔霍德教授都有办法突破他，确认你说的话的真实性。但是，我有个更加直接的办法，更简洁。

“我们学派，不用摆弄复杂的数学，但是我一直听那些要和数学打交道的家伙们说……”伯尔伯丁看了眼讲台下面的教授们，目光掠过牛顿-伽利略学派的查林杰、巴贝奇学派的朗道尔两位教授，“他们说数学是美丽的，因为他会用最简洁的语句来描述世界。

“看来简洁是件好事，对吧？所以，让我们来简洁的处理这件事。让你的泰斗先生，尼摩船长，展示一下他的能力，不然的话，我就杀了你。你应该算是他的朋友吧？他应该不会坐视朋友就这么死去吧？”

下面查林杰大声喊：“虽然我们都是疯子，但这也太疯狂了。”

“闭嘴查林杰，我们是理性的代表，只是我们不顾忌世俗观念，才会让那些俗人觉得我们是疯子！”欧里庇得斯立刻反驳。

伯尔伯丁抬起手，一道闪电命中了天花板上的吊灯，让整个房间的灯都剧烈的闪烁起来。

查林杰和欧里庇得斯闭上了嘴。

伯尔伯丁看着皮埃尔·阿龙纳斯：“我就是这样的疯子，呵呵呵，正常人到了导师，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尼摩船长恐怕也很清楚这点。我数十声，如果他没有出手，你就要身首异处。”

皮埃尔·阿龙纳斯表面上看还很镇定，但是他的裤管在抖动。

伯尔伯丁目光下垂，看了眼他的裤管，笑道：“你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上台前会紧张对吧？就算演讲非常成功，腿肚子也会抽动不已，下台之后还会胃痛。我知道，我很清楚，我们这样的人，越是紧张，发挥越好。

“所以，像往常一样把内心的紧张，转化为动力，去祈求尼摩船长如何？”

话音落下的同时，伯尔伯丁右手上一条闪亮的日光灯管长了出来。

灵能剑，刘卡斯学派的另一个标志性技能。

伯尔伯丁手持灵能剑，一步一步的走向皮埃尔·阿龙纳斯。

他并没有倒数计时。

他通过缓慢的、很符合他老人身份的步伐，默默的向皮埃尔·阿龙纳斯施压。

“哦，对了，”在马上要进入剑的攻击范围时，他停下脚步，再次开口，“可能只有你一个份量不够，我喜欢做事彻底一些，如果你死在这个讲台上，我会把你的学生们都送去那个世界见你。

“我记得，你的学生里还有个很漂亮的姑娘，叫……贝尔？贝拉？啊，叫贝蒂，想起来了。”

皮埃尔大喊：“不！”

“YES，你们会在那个世界团聚，我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反正我是个邪恶的、恶贯满盈的老疯子，我根本不会在乎的。”伯尔伯丁笑起来，仿佛他刚刚说的是一句自嘲。

但是并没有任何人认为那是自嘲。

陈述事实并不能被称作自嘲。

伯尔伯丁停在皮埃尔·阿龙纳斯面前，转动他那被松垮垮的皮肤都搞得看不分明的脖子，用那双可怖的眼睛环视整个阶梯教室。

“有人要阻止我吗？”他问，“我给你们时间请示你们的老板。如果没有老板，或者自己就是老板，当我没说。”

尼尔霍德当真请示道：“要阻止吗？”

“没有必要。如果尼摩船长真能通过皮埃尔看到这边的情况，他死了对我们比较好。保一下他的学生就是了。”

“是。”尼尔霍德应道。

伯尔伯丁再次环视整个阶梯教室。

“看来没人阻止，泰斗大人也没有要展现一下力量的意思。真可惜啊，我会为此而悲伤的。”

伯尔伯丁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灵能剑。

**

时间稍微往回推一点。

马沙回到家，和一起回来的三弟道了别，回到了20层的客房。

一进卧室，他就看见马小美穿着带熊猫兜帽的可爱睡衣，坐在他的大床上。

马沙上前，二话不说拎起小姑娘就往电梯间走。

“等一下！”小姑娘大喊，“我是来报告今天晚上听到的情报的！”

“明天再说！”马沙毫不客气的回应，拎着小姑娘到了电梯间，按下按钮。

没想到电梯居然还停在20楼，马上电梯门就开了。

马沙把小姑娘扔进电梯，然后直接把锁楼层的按钮拍下去。

于是电梯门强行关闭了，任凭小姑娘在电梯里狂按开门键也没用。

马沙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回到卧室，脱了衣服准备洗澡。

当他走进浴室，正要脱内衣，进取喵出现了，挡在马沙面前，并且发出了拖长尾音的叫声。

马沙起初并没有在意，打算绕过进取喵继续洗澡——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啊，这猫平时我问问题它才会回应，高冷得一逼，现在主动叫，这是出事了啊。

他这样想的瞬间，进取喵恰到好处的叫了一声，显然是在肯定马沙的说法。

马沙咂嘴，转身奔回卧室，往床上一趟，往脑海里塞满了进取号内部舱室的图像，于是几秒钟后，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