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想我决定不了。”我喃喃出声：“可我自己要问心无愧。”

“那你要如何？”青木问我：“再死一次吗？抛下你刚出生的孩子？

本来一出生就没了爹，如今更好，连娘也没有了。

若你不在了，你觉得方正会认她吗？她会平安长大吗？

我现在就告诉你，不会，你死了以后，这个孩子很快也会消失在这做宫城里。

你以为你为什么可以平安生下孩子，你当真正以为没有人对你动手吗？”

“你别激动。”我忍住泪水：“我不会再寻短见了，你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我要把灵犀抚养长大。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独终老，可我也不会委身他人。”

“那你要做什么？”青木嗤笑：“鱼与熊掌不可得兼。”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又想让女儿平安长大，又想保住清白，几乎是不可能的。

方正已经动了心，这个想法已经扎了根，只要他看见我，那样的事情迟早会再发生。

“我愿落发为尼，入住冷宫终身不得出。”我抬眼望着青木：“这样就一举两得了。”

“你是说你要带着灵犀待在冷宫那个鬼地方？”

我点头：“除此以外，我别无他法。”

“你可知道冷宫哪里都住着些什么人吗？”

“我知道，无非是一些不受宠的妃子。”

“还有得了病，发了疯的人，多少冤魂都是在冷宫游荡。”

“我知道，可我不怕。”

“你若执意如此，我就成全你。”青木拿起我的手对着她自己的脸狠狠地打了好几巴掌。

一下比一下用力，知道脸颊都肿了，才哭着喊出声：“你敢打我，我要去找皇兄，要他罚你去冷宫。”

那天，江弦歌的勤政殿有吵架的声音，还有许多瓷器被砸碎。

甚至于江弦歌的手都受了伤，我不知道青木郡主是如何做的。

总之，我和灵犀如愿以偿的入住冷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叫冷宫的原因，所以这座宫殿就是比平常宫殿要冷一些。

灵犀还是一个孩子，自然受不了冻，日日不停的哭。

来这里不到三天就病了，我寻医无门，只能抱着她哭。

后来，令妃不知怎么的知道了我的情况，就给我请了大夫。

灵犀吃了药很快就好了，她经常来看我。

因为是冬天，所以她经常给我带一些煤炭过来。

她总说她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与其浪费了不如送给我用。

青木不住在宫里，所以不能时常看见她。

不过她每次来都会给我带许多的银子：“她告诉我，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内务府的张玉是她的人，想要什么就拿钱去找他，他会给我。

不过去的时候要小心，免得让人落下话柄。”

起初，冷宫的日子很难熬，不过时间久了，就不难熬了。

春天的时候，我让张玉帮我买了许多的栀子花，把它种在冷宫门口。

栀子花香，等它开花的时候，一定满宫飘香。

我听说，方正治理了黄河大水，百姓对他赞不绝口。

我还听说，朝廷外有倭寇作乱，他便领兵打仗。

短短三年，他就成为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就连江弦歌对他也十分客气，不会随意发火处置。

他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我在冷宫住了三年了，周围的人起初对我很不友善，后来时间久了，我们就成为了朋友。

冷宫的人，大多无儿无女，所以十分喜欢灵犀。

都抢着帮我照看灵犀，所以我除了喂奶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用处。

一转眼，灵犀也三岁了，她每天围着我转，说话还说不清楚。

我十分喜欢逗她，每次看她喜欢吃什么我都会先一步拿起来，然后问她吃不吃。

她就会留着口水说：“吃。”

而后我就当着她的面吧把糕点吃进肚子，她就会哭。

而后我就会给她塞一块，她立马就不哭了，而后，她不哭了，我就把糕点拿出来，她又哭。

我乐此不疲。

冷宫的诸人发现我的这个行为之后，并没有多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踩了我的栀子花。

我立马改正错误，端正态度，再也不和小孩子抢吃的。

突然有一天，青木来看我，只是她的脸色很不好。

青木和我说，方正打仗赢了，顺利班师回朝了。

可随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百万雄兵，他们全部驻扎在京城三十里外，不听帝王的命令，只听方正的话。

青木说道这儿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青木并没有明说方正要做些什么，只是从我怀里抢走了灵犀。

我拼命反抗，依旧于事无补，他们把我们所有人打倒在地。

在杀了芳贵人和宛贵人之后，他们抱着灵犀离开了。

“灵犀，我的灵犀。”我挣扎起身像疯了一样冲出冷宫。

可我出不去，外面重兵把守，数十个侍卫将我拦下。

我知道江弦歌要做什么，可我知道方正不会起兵。

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户户路不拾遗，方正起兵名不正言不顺。

可方正在示威，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一个君王。

他要出气，可他不能对方正出气，他不能也不可以。

剩下的唯一能让他出气的，能让方正悔恨交加，痛不欲生的只有灵犀了，他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不，那是我的灵犀，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我出不去冷宫，我只能跪下来求侍卫：“求求你们，让我出去，让我帮帮我的孩子。

她才三岁啊，她很多事情是不懂的，求你们让我出去，帮帮她，救救她。

她还很小，她才三岁，没有我她不行的，我是她娘，求求你们了。”

我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鲜血染红了地面。

终于青木出现了，她面容哀恸，怀里还抱了一个大大的包裹，看身形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可哪有孩子能软成那样，像一摊烂肉一样。

“青木，灵犀呢。”我擦了擦眼泪，不去看她怀里的包裹，脸上堆着笑：“你都回来了，那你是不是可以把灵犀也带回来。

或者，或者你带我去找她，我就远远的看看她，确定她平安无事就好了。”

我将刚才没流干净的泪水擦去：“你说怎么样，我就看看她，我、我保证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