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了一个人，迎着北堂凌珑奔了上去，不等柳凤梧反应过来，就猛的把北堂凌珑搂在了怀里，手里的短刀噗的就扎进了她的肚子里，伴随着一声尖叫：“你去死吧！”

这一下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柳凤梧猛然停住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却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那冲出来的女子背对着她抱着北堂凌珑，还在一下一下不停地用刀扎着她的肚子，一边扎一边狂笑尖叫：“哈哈哈！你去死吧，我要杀了你！平康，我为你报仇了，你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她怎么杀的你，我就怎么杀她给你报仇，哈哈哈！”

这个人正是陆平康的母亲，吕氏！

她膝下原本就只有陆平康这一个儿子，那自然是她的心头肉，从小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将他宠的无法无天，无恶不作。可是那又怎么样？这是她的儿子，就算再不是东西，那也是她手心里的宝。

可是这手心里的宝竟然被北堂凌珑杀死了，而且还死得那么惨，真正是个死无全尸。陆名皓还好一点，对吕氏来说简直等于天都塌了，后半辈子的指望全都没了，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所以吕氏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报仇，哪怕跟北堂凌珑同归于尽，也必须给儿子报这个仇！

可她根本不知道北堂凌珑去了哪里，虽然皇上已经下令全城搜捕，，谁知道他是真的要秉公执法还是做戏给他们看？所以这两天她也一直在京城里到处转，后来突然想到不如到盛会上走一走，说不定能够打听到什么消息。

要说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她居然真的看到了北堂凌珑。这一刹那，吕氏心里所有的仇恨全部爆发了出来！

“哈哈，我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吕氏其实已经疯了，一边疯狂地刺着北堂凌珑一边狂笑，“平康，你安心去吧，你的仇我给你报了，哈哈！”

北堂凌珑虽然一直大睁着眼睛，其实早就已经气绝身亡，脑袋软软地耷拉在吕氏的肩膀上，随着吕氏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晃着，却似乎仍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她心底强烈的愤恨和不甘！

她怎么能够甘心？费了这么多功夫，自己的仇没有报，却死在了那个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母亲的手上，命运待她也极其不公！

可这一切又是谁的错呢？她当然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陆平康显然也不是个好东西，吕氏这所谓的报仇之举也并不是真的那么站得住脚。看起来好像所有人都很无辜，但事实上所有人都有错，这些是是非非、对对错错恐怕是理不清了。何况陆平康和北堂凌珑都已经死了，有什么算不清楚的，只好到阎罗王那里再继续算了，他们这些活人也管不了阴间的事。

直到此时，柳凤梧终于反应过来，立刻一声尖叫：“不！来人哪，捉拿凶手！”

众侍卫也被她这声尖叫从震惊当中拉了回来，立刻呼喝着上前。

可是吕氏却突然猛的北堂凌珑的尸体推了出去，然后反手一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心窝！

刺杀当朝公主，她当然知道罪无可恕，反正儿子的仇已经报了，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还不如跟陆平康到阴间团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地上多了两具尸体。这场面让所有人震惊而无语。连墨雪舞和墨苍云都深感意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但他们此刻最强烈的感受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北堂凌珑这也算是为她的错付出了代价，尽管沉重了点，却再次以血淋淋的事实向世人敲响了警钟：坏事是不能做的，人在做天在看！

“是你！”柳凤梧突然刷的抬手，指着墨雪舞的鼻子厉声尖叫，“是你害死了凌珑，你是凶手！”

墨雪舞皱了皱眉，北堂千琅已经疾奔而来，一眼看到地上的场景不由踉跄了两步，脸色也跟着变了：“凌珑？这是……”

尽管一张脸还算完好，可北堂凌珑仰面朝天躺着，整个腹部已经血肉模糊，甚至连内脏都已经隐约可见。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脑中阵阵晕眩，不自觉地别开了头，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皇上，凌珑被墨雪舞害死了！”柳凤梧嚎啕尖叫，“你可一定要为凌珑做主啊！不管她做了什么错事，自当按照律法处置，墨雪舞却把她害死了，这个仇不能不报！”

北堂千琅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立刻脱下外袍，命侍卫罩在了北堂凌珑的遗体上，毕竟她这个样子实在不宜被更多的人看到。

被惊动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不少人已经听到了柳凤梧的话，心下各自吃惊：明明是吕氏杀死了北堂凌珑，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柳凤梧为何将之硬栽到墨雪舞的头上？这未免太睁眼说瞎话了吧？

北堂千琅当然也早就得到了侍卫的禀报，勉强控制着心神，他咬了咬牙：“明明是吕氏所为，与墨雪舞有何相干？皇后，你可不要乱说！”

第274章 都疯了，只有死

“臣妾没有乱说！”柳凤梧泪流满面，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刚才臣妾亲眼看到是墨雪舞带着凌珑离开了，回来的时候凌珑已经受了重伤，若不是被墨雪舞伤成这个样子，吕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怎能杀得了她？是墨雪舞害死了凌珑，皇上，必须杀了墨雪舞为凌珑报仇！”

北堂千琅皱了皱眉，转头看了墨雪舞一眼，又看着柳凤梧：“墨雪舞几时与凌珑一起离开了？”

“就在刚才，臣妾亲眼所见！”柳凤梧回答，“皇上，凌珑虽然是被吕氏杀死的，可她被墨雪舞重伤在前，墨雪舞才是真凶啊！”

墨雪舞眼里闪烁着幽冷的光芒，面上却只是淡淡地笑着：“皇后娘娘这话从何说起？方才我明明是与我娘一起离开的，很多人都亲眼所见啊！”

“什么你娘，才不是！”柳凤梧也是急了，厉声呵斥，“那个人明明就是凌珑，是她……”

后面的“易容”两个字险些出口，她却一下子反应过来，哪里还说得下去？

这话能说吗？北堂凌珑跟墨雪舞之间的恩怨很多人都知道，她易容成曲蝶衣来欺骗墨雪舞，目的还用说吗？她身为皇后，明明早就看出来了，却不曾加以阻止，她的用心岂不也是昭然若揭？

直到这时候柳凤梧才发现，她根本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不管这最后的苦果有多么难以下咽，她都必须闭着眼睛伸着脖子吞下去了！

如果刚才看出那个人就是北堂凌珑，她就立刻上前阻止的话，此刻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说到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吗？

悔意和怒意恨瞬间铺天盖地般涌来，柳凤梧踉跄了一下，一张脸阵青阵白，阵红阵紫，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皇后，为何不说下去？”北堂千琅皱了皱眉，已经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什么，“方才与墨雪舞一起离开的人究竟是凌珑还是墨夫人？”

虽然北堂凌珑惨死，可是因为已经对这个女儿失望到了极点，再加上她毕竟亲手杀死了吕氏的儿子，吕氏有这样的举动也算是人之常情，何况各国使团的人都在，他作为朝龙帝国的定海神针，也必须将所有的一切硬挑起来。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乱，不容许他软弱！所以就连墨苍云也常常说，身为帝王，光有一颗仁心是不够的，必须得狠辣决断，甚至冷酷无情。

皇帝这项工作，本来就不是人做的，好皇帝更难做。

柳凤梧忍不住咬牙，更有些惶然无措：“这……臣妾、臣妾应该是看错了，那个人应该不是凌珑。再、再说墨雪舞和凌珑一向没什么交情，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呢？是臣妾看错了……”

北堂千琅点了点头，并不曾加以追问，强忍着心头的悲痛作出了安排：“来人！先将他们带回去，今日的比赛暂停，稍后朕……”

话未说完，他终于有些坚持不住，转身急匆匆而去。众人自然都表示理解，也就一边悄悄议论着一边各自散去了。

只不过柳凤梧临走之前，狠狠盯了墨雪舞一眼，恨不得把她烧成灰，还得踩上去用力地碾几脚！

“居然会是这样。”墨雪舞不由微微苦笑，“我倒真是有些没想到。”

“没事。”墨苍云搂着她，笑的很温柔，“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是北堂凌珑应得的下场，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墨雪舞表示赞同：“都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了，她满心满脑居然还是只想着杀我，的确没什么值得可怜的，她是咎由自取。”

墨苍云点头：“走吧，这里血腥味太重，我怕熏到你。”

这个得尽了皇上和皇后宠爱，本来可以呼风唤雨，在京城之内无人敢惹的六公主，居然落得了这样的下场，未免令人太过唏嘘。

得到侍卫的禀报，北堂千琅差点昏过去！他在现场地镇定冷静并不是因为他真的那么冷酷无情，只不过是在无人处崩溃完之后，又重新撑起来的而已！

没错，他是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但也没想过赶尽杀绝。只要北堂凌珑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从此以后安心相夫教子走正道，将来教孩子也走正道，那么如果遇上合适的机会大赦天下，再让他们回到京城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陆名皓居然来报，说北堂凌珑杀死了陆平康，然后逃走了，让北堂千琅裁决。

当然，陆名皓心里也有数，这件事情并不全都是北堂凌珑的错，幸亏皇上并不知道当初陆平康是故意假装醉酒，夺了北堂凌珑的清白，否则他根本不敢入宫，皇上恐怕也早就除去他户部尚书的职务，将他全家人都赶出京城了！

若不是人命关天，这一趟陆名皓也根本没必要来。无论如何得让北堂千琅知道，陆平康是被北堂凌珑杀死的，看在他们痛失儿子的份上，皇上应该不会再继续追究此事，至少他这户部尚书的乌纱帽应该可以保住了。

果然，北堂千琅立刻派人全城搜捕，务必将北堂凌珑抓回来，交给刑部审问，让陆名皓回去操办陆平康的丧事。

陆名皓临走之前，北堂千琅也顺便叮嘱，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个中内情就不要往外透露了，就说是陆平康和北堂凌珑切磋武艺，北堂凌珑一时失手杀死了陆平康，后来因为害怕而逃走。陆名皓当然连声答应，至少这样户部尚书府的名声也可以保住啊！

可是现在，北堂凌珑居然也死了，而且死得那么不光彩，这件事无论编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去粉饰，恐怕都免不了被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北堂千琅怎能不满心烦躁？

之前为了皇室颜面，北堂千琅并没有将北堂凌珑设计要和墨苍云有夫妻之实一事公开出去，只说她因为妒忌北堂凌珞，设计让蜜蜂围攻于她，这已经违背了祖训家规，作为惩戒，要将其逐出京城，让她去自我反省，何时回来要看她到底能不能真心悔过。

为了保住户部尚书府的面子，他还故意说陆平康早就对北堂凌珑倾心，愿意舍弃安稳富贵的生活，随她一起离开京城，这样他们之间的丑事也就可以遮盖过去了。

谁知事情居然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应该想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把这个谎圆得更天衣无缝呢？

当然，这或许并不重要，对北堂千琅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北堂凌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她从前一直是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小女孩不是吗？在北堂千琅眼里，她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变得那么阴狠毒辣，毫无人性，连亲姐姐都能下手残害的人的？难道他这个做父亲的真的有这么失败吗？

北堂千琅一动不动地仰靠在龙椅上，脑子里千回百转，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念头，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成串地淌了下来。这泪水不只是痛苦，更多的是悔恨和自责。

不久之后，这件事就有了定论。众人得到的消息是，北堂凌珑和陆平康比武切磋时失手杀了她，又因为害怕而逃走。本来她到上林苑是想找皇后，主动投案自首的，却被因痛失爱子而疯狂的吕氏杀了。

幸好之前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纵然细细想来此事似乎有些疑点，这里毕竟是朝龙帝国的地盘，只要没有危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大多数人的态度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背后议论几句也就算了。

然而这个结果，有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那就是皇后柳凤梧。

原本为了不牵连到北堂凌锐，她已经准备接受现实，暂时让陆平康带着北堂凌珑离开京城，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只要保住北堂凌锐的太子之位，将来他登基为帝，再让北堂凌珑重新回到京城，依然做她的公主。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大赦天下没等到，却等来了北堂凌珑杀死陆平康，然后身亡的噩耗！

一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居然就这么香消玉殒，柳凤梧一时之间哪里接受得了，回到寝宫就哭昏了，同时更将墨苍云和墨雪舞恨到了骨子里。

北堂凌锐早已令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他自己照顾。而且他并不曾急着开口，先给了柳凤梧发泄的时间，只是默默地陪在一旁，不时递上毛巾和热茶。

“凌锐！要给凌珑报仇！”柳凤梧突然狠狠地擦了擦泪，目光阴沉的瞪着他，“杀了墨雪舞，给凌珑报仇！”

北堂凌锐摇了摇头：“仇是要报的，可是儿臣现在杀不了他们……”

“杀不了就去想办法！”柳凤梧恨得咬牙切齿，双眼赤红，“是墨苍云和墨雪舞害了凌珑，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走！去找皇上！”

“母后你冷静一点，没用的。”北堂凌锐皱着眉头，目光有些阴沉，“就算凌珑死之前是被他们所伤，可那也是因为她要杀墨雪舞在前，就算去找父皇，父皇也绝对不会替凌珑做主的。何况你觉得凌珑给他丢脸丢的还不够多吗？他有什么必要为了这样一个女儿，再去跟沧海王起冲突？沧海王这个人有多不好惹，你现在应该深有体会了吧？”

“那怎么办？啊？你说怎么办？”柳凤梧也快疯了，脑子里轰轰作响，“难道凌珑就白死了？难道我们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死？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墨苍云把你的皇位抢走？”

北堂凌锐眼中冷芒一闪，却又阴沉地笑了笑：“儿臣的东西，谁敢来抢？”

“墨苍云敢！”柳凤梧冷笑，目光比他还要阴沉，“他若是不敢，怎会带着那个贱人回来？他这摆明了就是来抢你的太子之位，抢朝龙帝国的江山的！你再这样下去，什么都守不住！”

“儿臣一直在想办法。”北堂凌锐皱眉，“可办法是想出来了，却无法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