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觉，霍雪峰起身来，觉得精神状态好了些。尽管四周仍是被浓雾笼罩，他意识到在浓雾深处，还是会有各种恶形恶状的怪物，但最起码他心情稳定了一些。

“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霍雪峰心想。

即便是何年和赵莎莉二人，霍雪峰也只是见过几次，谈不上熟悉。所以对这些人的覆没，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感触。他隐隐觉得，作为基金会中的调查员，这些人总归是有一些特别的手段的。

霍雪峰问白小帆：“神明大人，这寺院中的诡秘存在，究竟是什么？”

白小帆回答：“外神，但是形状却是一件物体的形状。”

白小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外神很不一般，它掌握的碎片，恐怕比我掌握的多。”

霍雪峰大惊：“这外神也能融合碎片？”

“没什么意外的，总有一些个开启了自我意识的家伙，比别的外神聪明一些。我们这些碎片你本来都是同源同质的，能够融合也很自然。他找到了融合办法，甚至发现融合会让他强大，就自然去这么做了。不过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融合了太多的碎片，有可能会变得非常疯狂。”

霍雪峰问：“那这外神融合了多少碎片？”

白小帆答：“大致感觉下来，大约五六百块吧。”

霍雪峰咽了口水，他知道白小帆融合的碎片，也不过两片而已，这样的神明大人，真的靠得住吗？

霍雪峰发现自己这次调查试炼行动，真的是坐了一次心情的过山车，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这时候霍雪峰又来到了一处“空地”，浓雾之中，一只黄色的狸猫坐在地面上，一双湛蓝的猫眼盯着霍雪峰。

这猫是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尾巴还在一下下地摇晃着，就如普通的猫没什么区别，可这毕竟是在浓雾里，是在外神的寺院中，霍雪峰还是害怕得不得了。

他一开始准备绕过去，但是霍雪峰居然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走，似乎都只是围绕着这头黄色的狸猫在绕圈而已。而这狸猫也没有过多动作，只是盯着霍雪峰，好似没有什么恶意一样。

白小帆这时候声音响了起来：“割下你手掌上的一条肉，喂给它。”

霍雪峰惊叫：“什么？”

他几乎没有怎么受过伤，根本想象不到要自我伤害，甚至还切下一块肉喂猫这样的行动。

可是白小帆没有进一步的解释了，霍雪峰左右都没有办法，也值得一狠心，用小刀仔细地在手掌上拇指下方的肌肉上划了一刀，剧痛让他满头流汗，但是他不断地默默运行冥想法，屏蔽自己的痛觉，还是完成了这种极限操作。

肉被丢给了猫，猫叼起了肉，但是没有直接吃下去，它开始跑动，最后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霍雪峰看着血流不止的左手，干净想办法给自己包扎。虽然他阻绝了自己一部分的痛觉，但是还是有所感觉，而心理造成的冲击更是庞大。

“一般人，怎么会知道这些怪物想要什么。”

霍雪峰问白小帆：“神明大人，如果我刚才不给它肉，而是跟它战斗呢？”

白小帆：“你一秒钟都撑不下去。”

霍雪峰继续前行，也终于在一个台阶上，看到了同伴的尸体。

那是赵莎莉的尸体，这美貌的女调查员，居然是上身赤裸，躺在那里。她的脸上，还充满着一种潮红色，但是人却已经死了。霍雪峰不敢想她死前究竟经历过了什么，光是想都让他San值大跌。

他没有给赵莎莉收敛尸体，而是继续走，可是走了两步，赵莎莉的声音响起来了。

“别走，我还没有死。”

“救救我，求求你。”

霍雪峰猛地回头，看到地上的尸体，还是那副样子，动也没有动过。

“我怎么才能救你？”

白小帆却突然发声了，“你是个白痴吗？她已经死了！”

突然又一个白小帆的声音响起：“该死，怎么还有一个我的声音，不要被蒙骗。”

赵莎莉的声音再次响起：“霍雪峰，我们是同事，我还喜欢你，我想要约你出来的，你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你能救我吗？我们可以走在一起的！”

白小帆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相信她！这都是幻象。”

“不要相信我的声音，那不是我！”

“怎么回事，有三个我的声音？”

“哈哈哈，根本是四个啊。”

“不对，五六七八九，我们是无限存在的！”

“霍雪峰！你这个孽障！”

各种声音开始在霍雪峰的脑海里上演了一场大战，霍雪峰的脸色苍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进入寺院里，唯一倚仗就是邪神白小帆。可是现在自己的脑袋里，却出现了这么多的声音，他根本无从分辨谁是谁。而且这些声音的交织，更让他变得疯狂，他感觉自己已经在彻底崩溃的边缘游走，可能只需要一根稻草，他就会彻底垮掉。

“这真的太可怕了。”霍雪峰终于认识到了所谓的调查任务是怎么回事，每一次都是拿出命去赌，而你也根本不清楚赌博的概率是多少。

“静下来，用冥想法！”霍雪峰努力摒除私心杂念，想要让幻音从自己的脑海中除去，可是幻音变得更多了，他现在如同听到了一整个城市的人在他的耳边在吼叫着，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大声喊叫，有儿童的哭泣声，甚至还有男女的欢愉声。

即便是如此，霍雪峰也没有让恐惧彻底占领自己，他了解，此刻自己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他踏出了一步，向前走去。不管幻音，只管前程。

然而这一脚，却似踏空了一般，他坠入了万丈深渊，开始不断地翻滚。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没有什么是信得过的，听觉、触觉……都一样。”

坠落中，霍雪峰都不在意，他彻底放开了，死就是死，但想要让他恐惧，绝对不行！

他掉在了地上，摔死了。可霍雪峰仍旧有一些意识，疼痛异常，他似乎随时都要死去，可霍雪峰仍旧在排除着这些感觉。有些可能是真的，有些是假的，但是霍雪峰全部不管。

这世上有形的无形的烦恼，此刻脱尽。

如一声木鱼敲打声，霍雪峰觉得是无声惊雷炸裂。

他一抬头，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古寺的前边，再无什么浓雾，再无什么万千幻象，只有浑身伤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