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道为何先前不来禀报？”秦瑶责问道。

林芊妤动作迅速地下地跪好，恭敬磕头。“良嫔于妾身有知遇之恩，所以妾身不愿来报。”

秦瑶奇怪道“良嫔与思嫔交好宫中人尽皆知，你倒说说思嫔为什么要陷害良嫔？”

林芊妤道“妾身也不明白。可妾身相信良嫔娘娘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秦瑶失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信心。“良嫔和思嫔都是潜邸的老人，相识相交也有十几年，思嫔有什么理由无端端地要陷害良嫔？而且这里头每一个疑点都恰好让你撞见，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林芊妤心中一紧，她看出什么了？“陛下这样想，妾身也没有办法。”

果真是娇娇怯怯我见犹怜啊！

可惜秦瑶不是独孤晟，不会心疼她。“你贸贸然跑来说这么一通，是觉得孤一定会相信你吗？”

林芊妤叩头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觉得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也该有个定论！”

她若真这样想那才是真的可笑，在这个全天下最不公平的地方求公平，无异于水中捞月，镜里观花。

“看来琪昭仪实在是闲得慌，都有功夫跑到坤宁殿来闲聊。既然如此，你就替孤抄一百遍心经，供在佛前为皇嗣祈福吧。”

林芊妤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得这样一个结果，心神恍惚地告退。

手搭在肚子上，秦瑶轻轻地拍了拍，对着肚子说“幸亏不用出门，不然都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东西。”

独孤晟现在桂花林里想起第一次见她时那股隐隐的桂花香，明明是极为香甜的味道，可她却不是这样一个人。

宁诚守着规矩目不斜视，微微低垂着头，看着两步外暗红色的下摆。

“启禀国君，坤宁殿的灯已经熄了。”

独孤晟沉默着转身，不发一言。

仪赏殿里独孤晟额发微湿，坐在床上发呆。沐浴后的焦璇带着水汽和馨香靠近。“国君”

声音娇媚，柔若无骨，任凭是什么样的人都得心动。

但今晚的独孤晟显然不在其中。

不知道为什么，独孤晟看着她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疼爱和怜惜，脑子里满满地都是那个因为怀孕而有些臃肿的人。

“思嫔跟着寡人多久了？”

焦璇将娇笑收敛，乖顺地依偎着他说“妾身十二年前入潜邸，一直侍奉国君到今日。”

独孤晟低声重复道“都已经十二年了。”

焦璇入府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王爷，先帝时选妃，焦璇中选，被赐婚给当时并不受宠的独孤晟，跟着他着实过了几年苦日子。

焦璇是独孤晟身边唯一真正看过他落魄的人，所以有时候独孤晟在她面前会格外放松，有时候却对她避而不见。

她很清楚自己是独孤晟不堪过去的见证者，有时能得他共鸣，有时候又会遭他嫌弃。

她小心翼翼地讨好，一直到如今才得了一个嫔位。

焦璇会意地为独孤晟按摩，听着他沉默均匀的呼吸声，和过去的许多日子一模一样。

“你父亲身体还好吗？”

“父亲上个月来信说家里一切都好。哥哥续了弦，他现在只盼着再抱个孙女，就可安享晚年了。”

独孤晟道“你父亲今年还不到六十吧？”

焦璇道“地方庶务繁杂，父亲年迈，恐怕要不了几年就要致仕，到时候还请国君恩准。”

独孤晟翻身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到时候寡人一定让他衣锦还乡。”

焦璇道“国君，妾身有几句话想说。”

难得看她忐忑，独孤晟柔声问“你说吧。”

“说句不恭敬的话，妾身是看着贤妃和良嫔入府的，她们两人一贯是这个样子，可要说良嫔谋逆，妾身是不信的。”

独孤晟道“宫里传的很厉害吗？都怎么说的？”

焦璇为难道“说什么的都有，不在乎是得罪了王后被打入冷宫禁足。连带着和她一起住在兼雨殿的两位封君也遭人冷落，封君们年纪小难免冲动些，已经去贤妃那里哭诉了好几次，贤妃都驳回来了，没让她们换地方住。”

独孤晟语重心长道“你比她们都年长，入府又早，这些事情你多担待。王后和贤妃那边你多加调停，别让她们起不必要的争执。”

焦璇柔柔地应了，问他“国君要安歇了吗？”

不料独孤晟却起身穿衣。“有几封紧要的折子还没有批，你先歇吧，寡人改日再来看你。”

焦璇顺从地为他穿衣，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

宁儿不明白自家娘娘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娘娘怎么不拦？只要您开口，国君多半会留下的。”

焦璇笑着叹气，“拦又有什么用，他又不是真的要去批折子，不过是不想在这里过夜罢了。”

独孤晟离开仪赏殿后被夜风一吹，突然清醒过来，自己大半夜现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好好的温香软玉不去抱，为什么要站在路上被冷风吹？

直到宁诚轻轻推了一下独孤晟才突然回过神，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现在了坤宁殿门前，门里门外跪了一地。

独孤晟干咳一声。“王后歇下了吗？”

“回禀国君，一个时辰前寝殿里的灯就熄了。”

看来是早就睡了。

本该离去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停使唤，拐着弯的要往里走。

独孤晟心想反正都到这里了，不如就进去喝杯茶，看一看她。

寝殿里静悄悄的，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昭示着主人的安睡。

独孤晟轻轻掀开床前的纱帘，映入眼帘的是她纯真容颜。只有这时候的她才卸下防备，显得格外柔顺乖巧。

独孤晟蹲在床边，用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瑶瑶，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实话呢？”

美梦被人惊扰，秦瑶嘀咕了两句，翻身去了另一边。

他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忽然感觉到手底下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秦瑶的一声惊呼。

“你打我？”

看着她充满戒备的眼睛，独孤晟欲哭无泪。“你的肚子动了！”

秦瑶刚想否认，就感觉到肚子里一阵抽动，像是，像是里头的人翻了个身。

肚子上明显鼓起的一块是独孤晟最好的辩白。“孩子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