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第二天的晨会上秦瑶就明白为什么昨天的人数会不对了。

假孕犯上的李才人日前已经被杖毙，协同的郑才人和屈才人都被贬为庶人赶去洁净司做工了。

这下可好，倒省得再去调整宫里的住处了。

萧襄贵妃率先道“昨日匆忙，妾身还未贺陛下之喜呢！”说着便起身，连带着后头一排排的妃嫔都跟着行礼，唯独那么几个还坐着。

寒德妃冷笑道“襄贵妃好大的架势，不知道还以为这宫里已经是襄贵妃说了算呢！这是来给王后下马威的吗？”

萧襄贵妃身子微微一顿，笑道“德妃真是会说笑，这后宫自然是王后的后宫，妾身与德妃不过是协理，将来总是要归还给陛下的。”

潘淑妃亦道“倒是德妃总是这么口无遮拦，知道的说您是心直口快，这不知道还以为您是有意拿襄贵妃做幌子，不愿意贺王后有喜呢！”

这话一出，许多人如坐针毡，生怕自己被牵。秦瑶看了一场好戏，也希望戏台子这么快就塌了，于是笑道“都是自家姊妹，怎么还说这么见外的话呢？德妃说话一贯如此，淑妃不是最知道不过的吗？怎么今天还较上劲了？”

潘淑妃脸上一僵，呵呵笑着混了过去。萧襄贵妃也就顺势坐了回去，听秦瑶说起接下来的安排。“再有十来天就是中秋了，宫里都准备得怎么样？”

萧襄贵妃回道“歌舞杂耍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酒水菜肴还没有定下来，有些东西今年品相不好，恐怕要换菜。”

“这也是小事，御膳房会看着办的。什么时候递新的单子上来？”秦瑶问道。

萧襄贵妃回“再两日就能拟好，到时候陛下也要一同试菜吗？”

寒德妃道“王后现在有着身孕能和你去试菜吗！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

萧襄贵妃被她说的一愣一愣地不知道该怎么还嘴，还是潘淑妃骁勇善战，回道“襄贵妃不也是循例一问吗，何错之有！”

秦瑶道“孤如今确实是不宜试菜，不过中秋也是大日子，不可敷衍。这样吧，既然国君命襄贵妃与德妃一同协理六宫，那就你们两个一起去试菜吧。”

两人面面相觑，明摆着不愿意可是又不敢反对，只能咬着牙应下。

这一桩过去了，秦瑶又问“太后近来如何？”这一问却是向着萧襄贵妃的，在场最清楚太后状况的也就只有萧襄贵妃一个人了。

“太后行动还有些不便，不能久站，不过人精神了很多，医丞说好好修养将来会越来越好的。”萧襄贵妃回道，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秦瑶点了点头道“这就好，那襄贵妃是打算搬回里头来还是仍旧住在宝慈殿？”

萧襄贵妃着实是没想到王后当众发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小心道“妾身实在担心太后的身子，想要多侍奉一段时间再搬回来，不知陛下能否应允？”

这是把难题抛给秦瑶了，可秦瑶难道是省油的灯吗？她赞许似的说“襄贵妃说得很是，太后那里自然是离不了人的，别的人既没有你服侍的时间长，也没有你细心周到，自然是住在宝慈殿更合适些。再者说你也已经久不见国君了，国君近来来后宫的次数恐怕还比不上去福宁殿的一成。你在宝慈殿也好，没准还能多见几次国君。”

萧襄贵妃乍然听了这么一句，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王后以前说话可不会这么夹枪带棒的啊，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变了？

还来不及回应，秦瑶已经说起了下一件事情。“先前北边闹旱灾的事情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国君为此而愁眉不展多日，如今虽然叛乱已经被镇压，不过百姓想要休养生息并不是一日之功，只靠着国库未免不妥。宫中一向奢靡，孤觉得甚为不妥，所以从下个月起各宫的份例都裁去三成，到年底都购置成过冬的东西送过去，也算是略尽绵薄之意。”

这话一出潘淑妃第一个不干，不满道“赈灾的事自然有户部他们操心，宫里头还要裁撤宫份是不是有些过了？再说了难不成只他们要过冬，我们都不必过冬吗？”

秦瑶道“宫中并不会缺衣少食，也短不了你什么东西，不过是把那些奢靡戒去，帮一帮那些困苦的百姓罢了。”

寒德妃道“不就是少两斤上等炭吗，还能要了你的命吗？你知道多少人都用不起你宫里烧地龙的银丝炭吗？”

潘淑妃理所当然道“用不起银丝炭烧红罗炭不就行了，何必要裁撤我们的份例？”

寒德妃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可她看了一眼其他人，发现她们都一副很认同的样子，当下整个人就无奈了。转头去看秦瑶，发现秦瑶脸上那熟悉的表情之后问潘淑妃“淑妃在家时冬天都用什么取暖？”

“自然是棉炭。你问这个做什么？”潘淑妃道。

寒德妃问了一圈，基本上在家的时候不是烧棉炭就是烧香炭，总之都是品质好的炭。像红罗炭这样有烟气的炭基本上都是家里的仆役们用的东西，她们这些主子们自然不会碰。

寒德妃环顾一圈身边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们，笑出声来。“再你们眼里红罗炭已经是最差的炭，可你们有没有人听说过灰炭？这种炭品质极差，烧起来满屋子烟尘，身上也灰扑扑的，可就是这样的炭，让许多普通人挨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

潘淑妃不耐烦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宫里常用的银丝炭属于上等炭，一斤上等炭能换五斤棉炭或是香炭，而一斤棉炭能换八斤红罗炭，而一斤红罗炭能够换四斤灰炭。也就是说你少用一斤银丝炭，普通百姓就能有一百六十斤灰炭可用。这足够一个普通人家用上一个月这样你还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奢靡吗？”寒德妃将这么数字娓娓道来，听得人羞愧。

潘淑妃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再说了不就是炭吗，怎么会差这么多！”

寒德妃也坐了回去，道“看来淑妃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家连炭都用不起，只能够烧火取暖吧？”

“烧火？烧柴吗？那怎么行！那不是厨下才用的东西吗？”

寒德妃做了个总结“愚昧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