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最不缺就是锦上添花，虽然寒德妃平时不假辞色，仿佛得罪的很多人，可听说她有孕各宫的礼也没有谁少了的。

寒德妃挑挑拣拣几天才选了几样东西往秦瑶那里送去，要不是近墨拦着她几乎想要搬过去和秦瑶同吃同住。

“你是宫妃她是王后，怎么能住在一起！”近墨满脸写着不高兴，看着寒德妃一股脑地就要往外跑，远霜两边都不敢得罪，紧紧地靠着门，一句话都不敢说。

寒德妃气急，却不敢往近墨身上扑，只好去拉扯远霜。可怜远霜没胆子放寒德妃出去，又不敢用力去挡寒德妃，只能被动地挨打，没多久就觉得身上没有一处不酸痛。

“你凭什么不放我出去！”寒德妃怒气冲冲地瞪着近墨，等她给一个合理的理由。

近墨道“你要是想害死她就出去，我保证不拦。顺便你还可以从此放弃王位，就在这里做一个无依无靠的宫妃。”

一击即中，寒德妃安静下来，没说话，扒着门的手也没了力气。

近墨把她拉回里屋问“你到底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你就是能见到她又怎么样？她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寒德妃道“在这里也只有她能和我说上几句话，我要是整天活在这些人中间早晚会疯的！”

东女的女子是国家栋梁，沙场征战的好手，是顶天立地的人，可在这里她们只能像藤蔓一样依附于男子生存，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自己做主的，终其一生都只能够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连短暂地离开这里前往另一个牢笼都能让她们欢心雀跃很久。

这种人生是她从未设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并不是没有人试图与她结交，可她们嘴里说的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做一个贤妻良母，养儿育女，争夺一个男人的垂青，为此不惜动用种种下作的手段。

她实在不能想象，如果自己在这里渡过余生会是什么样子，她不敢想。

沉默了很久的近墨终于开口，可问出来的问题却让寒德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你想和她说什么？”

这一回轮到寒德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千言万语似乎都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我只是想看看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神殿和王室之间的隔阂有多大？大到她们根本不可能完全信任对方。

对王室而言，神殿是一柄双刃剑，一个不小心就会彻头彻尾地害了自己。

对神殿而言，王室是个蠢钝却必不可少的家族。

换言之，失去了谁斗殴不是一件好事，她们只能一边互相嫌弃，一边彼此依靠，艰难地渡过一个个难关。

“每十日只能去一次，每次不能待超过一个时辰。”最终还是近墨做出了让步。上一次她折返去送花的时候，秦瑶对她说“德妃心性单纯，或许娴于战事，却未必通晓人心。你选择辅佐她是一场豪赌。”

“只有不被看好的人最终翻盘，带来的收益才会是巨大的。”

那时秦瑶正在修剪花枝，几个起落间就完成了。“你很有勇气，不过还欠缺了一些谋略。”

“还请圣女明示？”

“神殿中与你同期的两人很有才能，是大祭司的左膀右臂，你若能得他们相助，自然如虎添翼。”说着递来一张花笺，上头只写了两个名字。

近墨看后道“明光、流光？这可是两位金阶神使，怎么会来相助她？”

“他们都是经世之才，大祭司培养了那么多年也只有他们两个成才，他们两人中有一人在秦国，你只要找到其中一个，另一个自然会找上门来。”秦瑶递来一封金漆封口的信。“这是一封只能读一次的信，不论你找到哪一个人，他读了信自然会跟你走。不过如果你擅自拆阅，这两个人你一个都带不回来。究竟该做什么样的选择，相信你心里有数。”

“您为什么要帮她？”思虑良久近墨还是问出口，即便她赢了又如何，她也不可能去做国主，帮助她们对她而言几乎看不见任何好处。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别人，无利不起早。

秦瑶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不慌不忙道“或许是因为我不愿意看她死在这里。”她补充道“她不属于这里，她应该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在那里展翅翱翔。做一只金丝雀并不适合她。”

那么你呢？直到最后，近墨也没能问出口。也就无从得知秦瑶的真实想法。

寒德妃高兴坏了，兴冲冲地就往外跑，近墨嘱咐了远霜几句也就随她去了。

宫门前的桂花悄悄开放，黄色的小花隐匿在绿叶中，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站得久了连身上也沾染了气味，秦瑶笑问“您这是在外头站了多久，怎么还不进来？”

傻乎乎地笑着跟在秦瑶身后的寒德妃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就这样也很好。

秦瑶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问“这是怎么了？呆呆的，也不说话！”说着就用疑惑的目光去看远霜，远霜自从知道秦瑶的真实身份之后就不敢直视她的双眼，都说神殿的人都长了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而这一点在近墨身上已经得到无数次的验证，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我没事，就是太久没见，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着隔着桌子去拉秦瑶的手，恳切道“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会给你的，以后就是你的孩子了，你不要难过。”说完还要发誓。

秦瑶眼疾手快地拍开她的手道“又胡说！你生的自然是你的，怎么好说什么给不给的，将来孩子知道了不知道该多难过！”

寒德妃正色道“我没开玩笑，到时候我会送给你的！”

秦瑶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当真，随便应了一声，问她“好好的，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也不让人先来传话，今天可没有做你喜欢的红豆糕。”

寒德妃突然闹着要吃桂花糕，把人都轰出去采桂花之后，向秦瑶道“我已经想好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就发兵回国，等我坐稳位置之后我就是你的退路！”

寒德妃知道她们神殿里的人对别人说的话从来都是不怎么相信的，当即道“如果生下来是女孩，你可以用她威胁我的王位。如果是男孩，可以帮你坐稳郑国的后位，怎么算你都不亏的！”

真是难为她想的这么周全。“这番话你想了多久？”

“半个月！”脱口而出的瞬间，寒德妃就悔得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

秦瑶失笑道“知道了，我会替你照顾的，你有什么事就只管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