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晏家的世子和太子同龄，活泼开朗，比独孤晏小时候更讨人喜欢，太后每次看见他都爱得不行，三不五时地就要让孙氏带进宫看一看。

奶娃娃刚开始学说话的时候特别招人喜欢，咿咿呀呀地明明说不清楚，可是那股子努力的劲就是让人看着开心。太后虽然不喜欢秦瑶，但对太子还是过得去的，只是太子早慧，又在秦瑶和夫子的教导下比同龄的孩子安静稳重，反倒没有九王的世子来的讨喜。

“靖儿最近都在学什么呀？”太后爱怜地抱着独孤靖，这可是她最得意的儿子的唯一的儿子，她自然是打心眼里疼爱。

独孤靖咿咿呀呀地东指西指，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太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连声夸赞。“孩子就是要这个样子才好！可别像宇儿一样，整天板着脸，怯生生地，一股子小家子气！”

九王侧妃孙氏如今也不过双十的年纪，按理说正该是子嗣繁旺的年纪，然而却自从世子之后再没有动静，把太后着急得不行。“你如今正是好年纪，怎么就没有动静了呢，是不是让御医看看？”

孙氏尴尬道“妾身身子康健，并无不妥，或许是时机未到吧。”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问了，要不是老九早就有过话，不许太后针对孙氏，太后恐怕早就命御医出宫去替她诊治，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屡次被拒绝的太后也没了好气，即便怀里抱着独孤靖，语气也不像先前那么友善。“孤原先觉得你也算是仕宦人家，总不至于不懂礼，如今看来难不成是孤看错人了？”

孙氏低着头，只装听不懂，反正王爷说了他很快就回来，到时候就不必再进来听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了。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太后根本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更是看孙氏不顺眼，直接打发她出去。“行了，你难得进宫，去给王后请安吧，外头风大，靖儿就不必去了。”

孙氏何尝愿意抛下儿子，可婆母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办法回绝，只好起身往外走。穿衣时回头仍旧能看见独孤靖探着头往这边看，像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离自己那么远。

心下一酸，趁着眼睛还没有酸涩到落泪，孙氏赶紧披上风帽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就听见里头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硬生生地让她停住了脚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克制住自己往回走的念头，孙氏深知此时的自己根没有往回走，从太后手中夺回孩子的能力。她只能够咬牙往前走，把委屈都往肚子里咽。

听到孙氏前来的时候秦瑶有些惊讶，自己和她原本就没有什么交情，更谈不上什么故交，虽说外命妇入宫都要来拜见王后，不过她到太后宫中还不到半个时辰吧？怎么来的这么快？

心里头电光火石地这么转了一遭，孙氏早就已经在宫人的带领下进来了。

“臣妾九王府侧妃孙氏，见过王后陛下，愿陛下长乐无极！”已为人妇的孙氏比起两年前初见的时候更添了几分妇人的成熟韵味，看起来像一只熟透的桃子，轻轻一掐都会流淌出香甜的汁水。

秦瑶命人赐座，将看了一半的书合上，放在一边。“你今日来的倒早，去见过太后了吗？”

孙氏盈盈一笑。“回陛下的话，臣妾正是从太后那边过来的，因想着许久不见陛下，特意来的早了些。”

这些心知肚明的客套话说了这些年，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已经习惯，按理说问过两句就该告辞，往甄景嫔宫中去，然而现在甄景嫔不论是自家还是在宫里都算得是彻底的失势，即便没有独孤晟交代，私心里说秦瑶也是不愿意让她们相见的。

然而表面上秦瑶还是要问上一句。“你难得进宫，与景嫔也有许多话要说吧？”

孙氏早就不是当年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宫中的局势她也有所耳闻，王爷也一直提点着她小心防备王后，更不要和过去的旧友频繁来往，以免害人害己。“景嫔娘娘与臣妾虽然在闺中时有些交情，不过这些年各忙各的，竟也生疏了许多。就是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才奉的茶温热甘甜，入口唇齿生香，秦瑶向孙氏举杯示意，自己抿了一口便放下。“孤听闻左相只这一个嫡生的女儿，且又是四十岁上才有的，生母又早逝，平日里爱惜得很，怎么也不见他们家里人来看呢？”

孙氏道“陛下有所不知，景嫔乃左相续弦所出的嫡长女不假，不过她家里除了已过世的左相原配外再没有诰命，自然也就不能入宫探视了。”

秦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可怜了。“景嫔在宫中天长日久地住着，身边呢也不像在家时有那么多交好的姊妹，你若得空进宫也寻着时机去看看她吧。”

孙氏何尝不想去看她，可是王爷的训诫言犹在耳，她又怎么敢忤逆王爷的意思

秦瑶忽然想起来九王爷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宫中，这可不是件小事，依太后的性子，几乎恨不得让九王爷直接搬到宫里住，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他？“九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掰着手指头一算，距离他出发的时候说的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他还是没有回来，看来这一次的事情很是棘手。“是啊，都已经三个月了，眼看就到年根下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回来。”这还是头一次入了冬他还没有回来。

秦瑶看着她满脸写着惆怅和思念，不禁想，他们两个或许正好是适合彼此的那个人。“你和王爷的日子过得如何？”

日子自然是和和美美，可这些能说吗？孙氏暗暗咬唇的动作就泄露了她还不够老练的玄机，看得秦瑶只是想笑。她想了一会儿才含糊道“还可以吧，总归是寻常夫妻的样子”

“能够像寻常夫妻一样就很好，恩恩爱爱的比什么都强。”再一看孙氏的打扮着实简单，看起来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像独孤晏。“怎么不见你戴先前赐的那些首饰，是觉得不合适吗？”

孙氏羞红了脸道“王爷不喜奢华，臣妾渐渐地也就不大爱戴首饰了。陛下赏赐的首饰臣妾都好好的收着，将来好当做传家宝呢！”

“怎么九王爷还对女子的衣饰有些见解吗？”秦瑶疑惑道。

“臣妾每每换了新的东西王爷都能一眼看出来，日子久了臣妾也就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或许是王爷观察入微吧。”

这两兄弟可真有意思，一样的不喜奢华和爱观察人，可明面上却都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