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绿、幽深、潮湿、寂静。

她记忆里的宫殿沉浸在黑暗之中，墙边的灯只能照出很小很小的一片明亮。

这里有满墙的竹简，行走期间的人们都沉默而坚毅。他们拿着书端着笔，嘴里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她坐在白枫离身边，听他说治国和抚民，看着一个个字从他的笔尖落下。

高高堆起的书简成为最贴合他气质的背景。

“听懂了吗？”成年男人的声音里总是带着笑意，温和却不容置疑。

忽然间气氛变了。安静的空间里多了些惊慌。外头跑进来神色慌张的人，突然每个人都抱起离自己最近的书简四处逃窜。

原本还坐在自己的身边的人骤然起身，直直地往外走。她跌跌撞撞地追过去却只来得及拉住他飘在身后的衣角，然后看他毫不留情地抽回衣角。“她比你更需要保护。”

人群在身边冲撞着，疲于奔命，争抢着把书藏起来。没有人注意到有个孩子茫然地站在大殿中，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和仓皇逃窜的人群不同，她走得很慢，没有方向，也没有目标。

身后大殿里的慌乱已经很遥远，远得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当她穿过长长的甬道，终于能够看见甬道外明亮的日光时忽然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知道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开始奔跑，像是终于找到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一束光。

然而她还没有真切地感受阳光的温暖，就听见有兵甲触碰的声音越来越近。

慌不择路的她躲进干枯的树干里，透过树皮之间的缝隙看见有穿着陌生的士兵提着兵器涌来。他们叫喊着闯进宫殿里，冰凉的刀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巴，她使劲挣扎，却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身后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有些许嘶哑。“别叫，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她害怕得不敢动作，僵在原地。

身后的人似乎是笑了，凑在她耳边说“这样才对。”

然而下一刻就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劈开树皮，她只觉得被光晃得迷迷糊糊，结果身后的人提着她的衣领把她扔出来。“下次不要这样容易就相信别人了。”

她这才发现这些人穿的衣服和刚才的人不一样。

匆忙赶回来的白枫离站在她对面，神色镇定，没有一丝慌张。“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白衣轻甲的男子一脚踢在她身上。“这个问题恰恰是本王想问的。白先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虽不中，亦不远矣。”白枫离长身玉立，缓缓道。“难得来一趟，总不好让您空手而归。这个孩子权作薄礼，还请您不要嫌弃。”

“白先生果然洞察人心。这样一来本王竟不能擅自要了她的性命。否则多可惜！”

小小的她就这样被人踩在脚下，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够伸出徒劳的双手，抓不住任何东西。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王的人。因本王而生，为本王而死。”

高大且封闭的马车里，被绑住手脚的她虚弱地倒在地上，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什么地方，她只记得自己被人做筹码，成了别人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