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梦境里爱慕秦泽阳，也从未如此亲密接触过，舒茗嫣不由得心里砰砰直跳，磕磕巴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裴昭闻言收回欲擦拭舒茗嫣额角血迹的帕子，起了逗弄的心思，剑眉微扫，挑起舒茗嫣的下巴，学起那些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调调，“做什么？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天时地利人和，你说我要做什么？嗯？”

无赖！

本来有点感激的，现在？呵呵！

只听咔嚓一声，裴昭猛吸一口冷气，抱着脱臼的胳膊，哭笑不得道，“下手真狠。”

“该！”舒茗嫣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双手叉腰道，“天时地利人和，我让你天时地利人和！你以为，本姑娘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杜医手说了她不可以动武，指的是内家功夫，可没说这拳脚也不能动的。

裴昭看着眼前颇有些颐气指使的女子，无奈地笑了笑，将胳膊复位，道，“你要是再大声点儿，那些杀手可就循音而来了。”

舒茗嫣浑不在意，大刺刺地坐在旁边的木墩上，“来便来了，正好留个人证解决一些事情。对了，方才，你受了伤……”

说起这个，舒茗嫣气不打一处来，都说了两清了，怎么这个人是听不懂吗？

当即也不再问其伤势，板着脸道，“若不是你多事，我哪能如此狼狈，这下可好，这般狼狈回府，下次要是再想出门，可是难了！”

却听得裴昭低声道，“我知道，只是见你身陷险境，就，就忍不住……阿嫣，你便是这般抵触我吗？”

哪里是抵触，这其中的顾忌哪能跟这个木头疙瘩说的清楚。

罢了，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舒茗嫣挫败，叹了口气，“我先看看你的伤口。”

除却肩膀上被杀手刺的那一剑，背上还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定是方才滚下来时被山上的乱石割伤的。

伤的这样重，他竟还有心思在这里调笑。

舒茗嫣瞪了一眼，凶巴巴道，“坐好了，给你包扎伤口。”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新伤叠加旧伤，人人皆道圣上新封的归德将军少年得志，前程似锦。可这些，都是他一次次深入险境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舒茗嫣压下心头的酸涩，小心沾出刺进里面的小石砾，洒上金疮药，用干净的布条一层一层裹好。

“少珩都告诉我了。”

“嗯？”

裴昭转身，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定定看着舒茗嫣道，“杜医手说你不能再过多思虑，不能动武。阿嫣，你是因为……那些流言，才、才有意与人疏远吗？”

“她们说的是事实，我本来就命不久矣，若非杜医手和鸠摩大师医术精湛，恐怕我现在早已是黄土一抔了。”

她只想在剩下的日子里为母亲和辰逸准备一条稳妥的后路，其余的，她不敢奢望。

裴昭一时沉默无言。

直到头顶传来舒辰逸和幻影她们的呼喊。

舒茗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头道：“我该走了，今日，多谢出手相救；你的伤口，还是让杜医手再看看吧。”

“阿嫣！若是因为那些流言，你大可不必在意；我裴家行伍出身，没有那么多讲究。

你相信我，我会竭力寻得天狼花，只望你日后，莫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阿嫣，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

舒茗嫣愣愣地回头，看着对面眼神坚毅的少年，半晌无言。

那些梦境里被压在心底的记忆狂涌而出。

“阿嫣，紫阳观山脚下的桃花开了，这几日，我带你去踏青可好？”

“漠北的落日和这里的不同，雄浑壮阔，夕阳会将整个大漠染的一片亮红，你若是去了，定会喜欢的。”

“阿嫣，秦泽阳并非是表面那般清朗疏阔，他……”

这是宿命吗？一次又一次轮回，可是欠下的情总会翻山越岭，寻你而来。

裴昭上前一步，放缓语气，“阿嫣，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我总会反复做一个梦，梦里所见皆你一人，和现在不同，梦里的我们熟稔无比，无话不谈……我相信，这是老天爷给的恩赐，让我在扬州遇见你，让我在上林山遇见你……”

原来，不只是她，他也在做那个梦。

可是裴昭，你可知那个梦境的结局，是我一直想要逃避的存在，那些你本不该遭遇的，皆因我而起，我不能，也不敢，拿你的命来赌。

“不过是寻常的梦而已，裴公子不必惊奇……”

要说的话才刚起了头，就听得舒辰逸惊喜的呼喊，“姐姐！夜萧，快，姐姐在这儿。”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舒茗嫣面前，“姐姐，你没事……你受伤了？”

舒茗嫣笑着安抚道，“不小心碰的，血已经止住了，幸得归德将军恰巧路过，我才安然无恙。”

舒辰逸这才看到裴昭，忙行礼谢道，“归德将军大恩，小子铭记在心，待回了京都，我舒家必厚礼以谢之。”

裴昭上前带起舒辰逸，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若是舒四少爷不嫌弃，唤我一声裴大哥即可，不必如此生分。”

紧接着，无事舒茗嫣目光威胁的某人自来熟的回道，“裴大哥也同姐姐一样唤我辰逸吧，那些称呼听着不习惯。”

裴昭眼角笑意愈深，“好！”

没立场，舒茗嫣瞪了一眼舒辰逸，道：“辰逸，该回去了。”

裴昭顺势跟着步子，“我护送你们回去。”

“不必劳烦……”

“好啊，裴大哥，正好过些日子我要出去历练一番，裴大哥顺道讲讲外边儿的趣事儿，说来惭愧，除了扬州和京都，辰逸还未曾去过别的地方。”

不等舒茗嫣拒绝，舒辰逸抢先一步应了下来。

没骨气，想要听故事还不简单？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多的是，随便聘一个不就得了，用得着裴昭？

舒茗嫣索性不再看那已然“一见如故”的两人，回到坡顶，上了马车。

夜萧欲处理舒茗嫣额头上的伤口，被舒茗嫣回绝了去，“就这样吧，不碍事，等今儿个的事情顺当下去再包扎。”

不来点真的，怎么让赵若雪自尝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