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都是下意识回护儿子的，在这个问题上必定会替儿子撒谎。而顾海的这一句警告，却让夏梦兰有些犹豫了。

不用等夏梦兰的回答，顾海已经从她的眼神当中知道了答案。三个人是一家人，这种秘密是藏不住的。

夏梦兰犹豫着点了点头：“我曾经跟他提过，因为家河和他父亲之间的感情一向不好。前段时间我为了缓和两个人的矛盾，把儿子叫了回来，我就向他提了一句……”

顾海皱眉，就好像张建国一案中所发生的家庭伦理关系，当犯罪嫌疑人与死者之间是血亲关系，那么是否有足够的动机，就变得尤为重要。

如果动机不是强烈到一定地步，亲父子与夫妻之间大概率是不会出现强烈的杀机的。

“啊，夫人，你也不用太过紧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会随便怀疑任何人的……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知道你那把手枪存放地点的人，目前就只有你儿子？你方便跟我们说一下，他是因为什么事情与许耀辉关系紧张的？”

夏梦兰浑身一颤，她忽然有些后悔，说句实话了。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可是我相信我儿子是不会做出伤害他父亲的事情的！家河和他的父亲性格一样，都倔得很！但是心肠还是很软的。他，他对我尤其孝顺……”

果然是不太有文化的妇道人家，一个人是否孝顺，和他是否有犯罪的动机并不是一件冲突的事情。

而让两个人没有想到的是，对许家河但问询不是这么顺利，他似乎对警察的询问很是抗拒，就好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小刺猬，能隐瞒过去是肯定不会说实话的。

“我觉得很正常啊，像我这种叛逆期的少年和父亲有一点矛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我长时间住校，很少回家，我父亲做些什么得罪了哪些人，我是一点都不知道，我也不关心！当天晚上？昨天晚上那顿饭吃得郁闷，我喝了点酒，很早就去睡觉了。”

……

顾海有些无语，面对一名19岁正处于叛逆期的少年，他觉得在沟通方面是相当的困难，他向沈北湘投出了一种求救似的目光。

沈北湘也叹了口气，看得出来这孩子跟他父亲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并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的清楚的。

“你就不想找到杀害你父亲的真凶吗？那是你的亲生父亲，父仇不共戴天。你今天不配合我们，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是的，父母之仇都是不共戴天的，沈北湘已经后悔耽误了这么多年。他希望眼前的这个少年能够理解自己的心绪。

许家河瞪了两人一眼，言语之中已经带了几分自暴自弃：“行了，你们不用再查下去了，我承认我父亲是我开枪打死的！你们劫案该怎么判怎么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这种操作让两个人有些猝不及防，这家伙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开玩笑，可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谁有心思开这种天大的玩笑？

19岁的年纪，世界观和人生观都还没有完全的形成，他们有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还是错误的。

顾海终于忍受不了了，他拍桌而起，整个身体都逼近了坐在面前的19岁少年。

“你再这样胡闹下去就连我们都保不了你了！你知道在警局，胡说八道的后果是什么吗？”

……

许家河不说话了，这家伙似乎纯粹要给警察找麻烦似的，他肯定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但就是不说！

这个时候，陆柔赶回了警局，她一早就到许家河的学校去了解情况。

“许家河在学校的口碑还是相当不错的，同学和老师都对他的人品赞誉有加，而且年年都是拿奖学金的标准学霸。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这么一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青春期叛逆期，没有特殊情况下，也不会和自己的家人闹得这么僵。”

顾海摸着下巴，什么情况？在学校师生眼中的许家河跟他们所审讯的，听起来不像一个人呢？在他人的眼中，许家河应该是一个不用父母操心的乖孩子才对？

沈北湘忽然抬起了眼睛，她提出了一个观点：“我怎么觉得，那孩子似乎是为了保护什么人，才看起来像是放弃治疗了一样？他一直都讲案件的矛头引向自己，而且拒绝配合调查……”

如果许家河真的是凶手，他应该想尽一切办法逃脱追究才对吧？

顾海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如果是这样，那许家河想保护的人就只有他的母亲，夏梦兰了！”

那也就证明许家河是知道，父亲的死和母亲是有着莫大的关系的？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该如何才能撬开这个孩子的口？！

这时候，老韩负责审讯的梁飞口供也被摆在了眼前。梁飞与许耀辉的关系，的确是极为复杂。

他们是一同长大的发小好友，两个人一起进入医学院学习，毕业之后两人却走了不同的道路。

梁飞进入一家正规医院实现他的梦想，而许耀辉成立了自己的一家医药公司，据说他多次邀请梁飞来自己的公司帮忙，都被梁飞拒绝了。

“据说两人之前，的确是因为生意上的合作闹过一次矛盾，据说那次动静闹得还挺大的，往后有很多年都没有往来过。但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又莫名其妙的恢复了往来，看来已经将前尘恩怨放下了。”

顾海点头：“知道是什么恩怨吗？有没有可能形成动机？”

老韩有些犹豫：“两人真矛盾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不能形成杀人动机，这就是见仁见智的事儿了。这就要看梁飞的心眼有多大……不过让我奇怪的就是这么多年没有往来，两个人怎么就莫名其妙重归于好了？”

用梁飞的话说，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兄弟，情意总是深厚的。更何况两个人的矛盾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如果真的有杀人动机，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