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发开始不受控制的浑身发抖，顾海勾唇冷笑。

这一招还是沈北湘交给他的，在审讯犯罪嫌疑人之前，先将他的心理防线完全突破，在他心中见不得光的暗黑部分完全剥离开来，让对方的内心无所遁形。

果然，这一招还是相当奏效的，黄大发心理素质算是不错，在听到这一番叙述时，依旧有了很大的反应。

“是……我是真心喜欢她的，所以才把她带到大城市来，可我没有想到，黄晓敏竟然会是那样一种女人，不过就是为了要一个城市户口而已，一个城市户口对她来讲这么重要吗？”

顾海习惯性的往向玻璃窗外，就在这个时候，沈北湘推门走进了审讯室。

“每个女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或许对黄晓敏来说，城市户口是他唯一的追求，这也就是你唯一不能给她的东西。所以当你再次上门要求与她复合时，遭到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所以在何必的供词当中，与黄晓敏有数次接触的那名男人就是黄大发。并不是黄晓敏个人的作风问题，而是黄大发一开始就对黄晓敏一直纠缠。

黄大发双手捂在脸上，沉默不语，这在沈北湘看来就是一种默认的表现。

“所以你在得知黄晓敏男朋友因公出差后，再一次上门，提出复合的要求，但是这一次的方式，使用的似乎有点激烈。你因为黄晓敏的再次拒绝，不，甚至于侮辱性的拒绝而怒火中烧，你扯下的电视柜后面的电线，将她活生生勒死！”

所以黄晓敏脸上才露出那一种十分惊恐的表情，并在死前经历过奋力的挣扎，四肢以十分不自然的方式扭曲着。

她是没有想到，与自己认识这么多年，一向老实巴交的男人，居然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或许在死的那一刻，黄晓敏心中都还在剧烈的震惊着。

顾海叹气：“杀人之后也冷静了下来，想到了前段时间网络上报道的笑脸屠夫的案件，你为了隐藏自己，就学着笑脸屠夫的手法重新布置的现场，并在卫生间的玻璃上画上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但黄大发不知道的是，他这么做，反而是弄巧成拙了，他将自己更多的信息留在了案发现场。

“之后你还自作聪明的潜入了保安的监控室，将2号楼所有当天的监控调乱了顺序。你以为这么做，我们就发现不了你的存在了？”

关于这件事情，顾海是相当的气愤，以他的聪明应该很快就看出来黄大发的伎俩才对，却因为心中小小的症结而耽误了这么久。

黄大发紧紧闭上了眼睛，完了，完了，看来警方已经掌握了一切……

“我只想问你，如果不是你心中有鬼，为什么要打乱这些监控的顺序？嗯？或许你没有想到吧，在你随机打乱的监控录像中最终被安排到2046的，恰恰是我们的一位老熟人……只能说，你这个方法虽然投机取巧，但你这一次的运气不太好。”

这监控录像只要有一个发现了问题，再深追究下去也就无所遁形了。

黄大发继续保持沉默，在他的心中还留有最后一丝希望，他希望警方没有找到指证他的实锤证据。

顾海将桌子上的台灯扭了过去，扔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我们经过比对，由镜子上的笑脸得出了凶手的身高，与你差不多……还有每个人的书写习惯都是不一样的，我们笔迹鉴定科有的是专业高手，都不是吃闲饭的，能不能请你在这张纸上再画一张笑脸？！”

黄大发彻底崩溃了，在这个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弄巧成拙，他把现场布置得再完美，那张笑脸已经彻底出卖了他的笔记。

“不用比对了，没错，就是我亲自勒死了黄晓敏！他从小无父无母，根本就无人疼爱，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在关心她，为什么来到了大城市她却把我一脚踢开了！任何人之间的感情就这么脆弱吗？我不明白……他不仅仅拒绝和我复合，还，还出言侮辱，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我一时愤怒，我就，就……”

顾海转过审讯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为了一个已经不爱你的女人，值得吗？你在w市也算是事业小成，就为了这一时冲动，毁掉自己的大好前程啊？”

人在冲动的情况下，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天生就不是一种理智的动物。

虽然黄晓敏的案件已经告破，但顾海的心中却一直有一个症结未曾解开。

“对了，我问你，吴桐，是不是你杀的？”

黄大发抬起了头：“吴桐？谁啊？”

沈北湘皱眉：“你不认识这个人？”

“听着有些耳熟，应该也是一位东湖小区的住户吧，忘了是住在哪一栋的……我不认识他！”

事已至此，黄大发应该也没有必要继续说谎了。

既然吴桐的死与黄晓敏的案子毫无关系，那就是恰巧在黄晓敏死后的第二天发生了独立的案件。

这巧合的程度，让顾海都觉得有些背后发亮。

“也就是说，你在打乱录像带顺序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的指向性，你做这一切都是随机的？”

“那当然了，保安监控室可是随时随地都可能有人进去的，我当时是找了个借口将那名值班保安给支开了，留给我的时间根本就不多！”

顾海点头，的确，他也根本就没有时间逐个观看，再进行对调……

但顾海总觉得吴桐的死，似乎没有这么简单，一个精心布置过的自杀现场，而且凶手对于怎样扰乱法医的事情非常在行，反侦察能力很强。

甚至……

顾海低着头走出了审讯室，沈北湘看出来他的心中疑惑丛生。

“这案件就像一团乱麻，抽丝拨茧才能看到真正的真相，虽然依旧没有笑脸屠夫的线索，起码我们现在已经解决一起案件了？”

顾海摇头：“比起笑脸屠夫，更让我觉得心惊胆战的，是吴桐的死啊……有句话我说出来，或许你不太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