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声音太慌乱，又急又抖，沈月西听着连忙光着脚跳下床，把门打开，放她进来。

“李妈，到底怎么回事？”沈月西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自己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心口猛然发疼。

李妈眼神躲闪，只快速地从衣橱里拿出衣服帮沈月西换上：“少爷只吩咐我喊您起来，让带你去医院，别的什么都没说，所以我也不知道。”

沈月西不明所以，任由李妈帮她收拾好，拉着她往外跑。别墅门口已经备好了车，发动了起来，两人刚坐上车，车子就立刻启动了。

现在差不多凌晨五点左右，天还黑着，路上没有几辆车。沈月西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景物，心不知不觉提了起来。

昨天晚上顾云深打电话说，今早妈妈可以做手术，会过来接她。但是说好的时间是早上9点，现在才5点，难道妈妈的手术提前了？

不对不对，应该不会！确定了手术时间，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应该不会更改。

这时，沈月西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猜测，不会是妈妈的病有什么别的变故？

想到这，她脸色刷白，催促司机快点。司机也接到命令，知道出了事了，车子开地飞快，很快就到了医院门口。

沈月西顾不得李妈他们，一下车就往妈妈的病房跑，一路疾跑，到了病房门口，发现房间是空的，被子凌乱，病房里的摆设也很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动乱一样，乱七八糟。

她胸口起伏，不断地喘着粗气，转头看见一个护士经过，连忙抓住她的胳膊。

小护士被吓了一跳，看清楚是谁，松了口气：“沈医生，原来是你，有什么事吗？”

沈月西快速平复呼吸，嗓子干涩：“请问，请问，我妈呢，这个病房的病人呢？”

小护士看了看病房的门牌号，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沈月西道：“对了，这个病房的病人是沈医生的妈妈！我刚刚看到这里出事了，病人被推入手术室急救了，具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医生他们刚刚进了手术室……沈医生，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啊！”

这句话像一道炸雷，猛地在沈月西耳边炸响，她脸色更白了，低着头不可置信地低喃：“不可能，怎么可能……”

前两天妈妈还算有精神，虽然昏睡，吃不下去饭，但是仅仅隔了两天，怎么会严重到要去抢救呢？！

沈月西问清楚了位置，跑去了江云抢救的手术室，手术室门口站着林瑜和顾云深，还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瘦小男人，她认出那是和妈妈肾型匹配的刘志。

林瑜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沈月西脸色惨白地站在他们身后，连忙跑过去，她脸上还有泪痕，看得出来刚刚狠狠哭过一次。

“怎，怎么回事……”沈月西声音很轻，很飘忽，她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整个人十分恍惚。

顾云深痛惜地看向她：“西西，我也是刚接到的电话，妈，妈她吞服了安眠药……”

“不可能！”沈月西眼眶红着怒吼出声：“妈怎么可能吞服安眠药，她在医院这么多天，一直很乐观，我们说好等她病好了，我带她出去转转，她那时候一脸向往，怎么可能会吞服安眠药，怎么可能自杀！”

林瑜看着她激动痛苦的模样，心里也难受极了：“西西……”

“当时是谁在看护？”沈月西突然问出这句话，她神情冷静地不可思议，仿佛刚刚崩溃的不是她。

林瑜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声音哽咽：“是我！”

沈月西动作一滞，拳头紧紧攥起，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阿瑜……当时，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林瑜抬起头，神情崩溃：“凌晨四点半左右，我在病房陪着干妈，她说白天睡太多了，晚上睡不着，说曾经在你办公室抽屉里，放了一本书，让我拿过来……我想着病房离你办公室不远，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我想着只有五分钟，不会有人过去，我只出去了五分钟而已……”

她说着，控制不住哽咽的声音：“只有五分钟而已，我回来后就看见她昏迷，药和瓶子洒了一床，她吞了好多好多安眠药……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离开了，她不会有机会喝药，要是我能一直看着她就好了……”

沈月西心里悲伤到极点，反身紧紧将林瑜抱住，两个女孩哭得全身都在颤抖，尤其是沈月西哭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肩膀不住地痉挛。

明明9点就可以手术了，明明做完手术一切都会好起来，妈妈为什么连四个小时都等不了，是不是病情太严重，妈妈承受不住痛苦。

她哭得止不住，顾云深脚仿佛被定住一样，不敢过去，不敢安慰她，只能心痛着任由她哭出来。

过了很久很久，快10点多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许子潇走了出来，还没摘下口罩，沈月西直接冲了过去，拉住他的衣袖，神情焦急：“许师兄，我妈……我妈她……她怎么样了？”

她小心翼翼，迫切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结果。

许子潇摘下口罩，表情沉痛，沈月西心里咯噔了一声。

“西西，伯母……伯母没有抢救过来……她吞服的安眠药剂量太多了……很抱歉……节哀顺变……”

他后面还在说着什么，沈月西全部都听不见了，神情恍惚，脑子里乱哄哄的，只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看见顾云深冲了过来，俊美的脸上失了平时的冷静，惊惶失措：“西西，你怎么了，西西……”

顾云深，现在你满意了吗？

……

沈月西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眼珠子很久都没有转动，要不是胸口有几分起伏，整个人就像是死去了一样。

顾云深端着粥坐在她的床头，抿了抿唇：“西西，你已经快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喝点粥吧，这是刘妈特意给你熬的。”

沈月西皱了皱眉，翻身背对他：“我不敢看见你，你出去！”

顾云深眼里闪过一丝伤痛，他知道江云去世的事情，对沈月西打击太大了，她现在很恨他，要不是他用计谋拦着沈月西，也许现在已经换肾成功了。

他抿了抿唇，将粥放在床头柜上，声音低沉却又带着坚定：“西西，我知道你怨我，如果再给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不会让你换肾，我不后悔我的决定，妈知道你要把自己的肾给她，她也不会开心，更不会接。”

沈月西背对着他，听了这话，猛然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他：“顾云深，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又不是我妈，你怎么知道她的想法，她很想去外面看看，很想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要不是这病这么痛苦，她怎么会忍受不住自尽呢？”

她看着顾云深站着，高高在上的模样，低头俯视着自己的样子，冷笑了一声：“你总是这样，自私又霸道，自己做了决定，不允许别人反驳。我再说一遍，身体是我自己的，你不让我给妈妈换肾，甚至不惜骗我，囚禁我，要我眼睁睁看着我妈痛苦自尽。顾云深，你的心真狠！”

这番话，像是一只大手紧紧攥住顾云深的心，他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冷淡又固执：“随便你怎么想我，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你也说了身体是你自己的，两天没吃饭，你会受不了，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可以走，饭你要记得吃。”

说完便转身朝房门走去。

沈月西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想着他刚刚执拗的话，气都不打一处来，看到床头上冒着热气的粥，想都没想直接拿起来朝他背后狠狠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