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襦长裙，罗衫叶叶绣重重，高腰束胸，宽摆拖地。

双环髻、步摇簪，两柄长剑擎手中。

点绛唇、眼角眉间贴花佃，眼波如秋水，嘴角含春情。

李怀安蓦地想起流传甚广的《洛神赋》。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她不是凡人，就是天上仙。

铮铮铮——

古琴声倏然拔高，少女持剑在手，嫣然一笑，倏然翻飞而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小仙子腾跃空中，整个人成之字型，灯光倏然暗淡，红蜡高盏，李怀安才有暇顾及别的风景。

宽阔的厅房里，轻纱薄幔，雕栏画柱，烛影绰绰；

背后三座观景台齐敞开，以万家灯火夜景为衬，靥星临夜烛，圆月隐轻纱。

山风拂来松涛声，洛九儿同样的装扮，跪坐云台，纤手调素琴，朱唇微启，以吴侬软语，清歌和之。

“哎呦小情郎你莫愁，此生只为你挽红袖……

三巡酒过，月上枝头，

我心悠悠……

待到春来又雪满楼，

不负天长不负地久，

你我白首……

……

砚上三五笔，落墨鹧鸪啼，

谁识曲中意，断弦等你系……”

琴音袅袅，歌声清妍，小仙子就在漫天纱幔中，翩然起剑舞，绝世无双！

这一切如梦似幻，美得不忍眨眼。

李怀安醉了、傻了，不自觉向后仰靠，便有柔软的白毛软塌，伸手向右，便有香醇的葡萄美酒。

若不是暗中服侍的星怜咽口水声音太大，他以为产生了错觉——炼气而已，还未成仙，怎会言出法随、心想事便成？

铮——

铮——

琴鸣、剑鸣，交织一起，画下休止符。

画面陡然定格，厅内骤然安静，相视而笑。

好一会儿，并肩跳下云台，一朵素白、一朵杏黄，笑语盈盈，只是光着脚丫走了两步，蓦然有些瑟瑟。

美是美的，“楚楚”也“冻人”，毕竟衣着单薄，山风凛冽不识趣。

“好冷好冷……”

“嘻嘻……快给我们拿杯酒。”

“……”

星怜啪啪鼓掌，正要拿衣服上前，服侍二位仙子，却被星彩在腰上掐了两下狠的，悄然拉上厚厚的帘幕，挡住山风，强拉硬拽走了。

“快来，这边坐……”

佳人这份心思着实厚重，李怀安也不能怠慢，主动起身，拉着两人偎在毛皮软塌坐好，却被小仙子拽了下，滚作一团。

少女的腰肢风姿柔软，不盈一握，酒共饮之，甜蜜香醇；洛九儿在旁边盈盈而笑，看的脸红耳赤。

她不晓得纪采薇的心思，当着人家的面，不敢太放肆，只好做些小动作，一双天足灵巧滑腻，勾的人痒痒……

许久，荒唐三人组暂时分开，已是钗斜髻散，衣衫凌乱。

李怀安满足地喟叹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此乃天大的享受，他何德何能……

算了，不扫兴，喝酒吧。

笑语晏晏，推杯换盏，三巡酒后，果然满月上梢头，透过旁边的玻璃窗，莹莹洒下月光，李怀安叫停。

这地儿好是好，只是太缥缈，偶尔待一会儿，樽酒闲侍月还行，待久了会不知天上人间。

何况美事不可享尽，不然老天嫉妒，会折寿。

“走，回家！”

“好……”

二女衣服都不换，联袂而走，从后门出去。

星怜驱车送到老城区，二女嘻嘻哈哈跳下车，又去吵着上街玩耍。

年关将至，街头巷尾红灯高挂，树上也都缠上彩灯。

一片灯火阑珊中，二女嬉戏玩闹，李怀安自然成了摄影师，满足少女的心愿，为俩人拍美美的照片。

直到午夜，二女兴尽返回。

夜光朦胧，万籁俱寂，三人回到家中，二女嘻嘻哈哈跳下车，先进去了，李怀安稍后一步，被星怜叫住。

“喂，今晚……双吗？”挤眉弄眼。

“双你大爷。”

李怀安弹她一个脑瓜崩，“你这丫头，满奶……呸，满脑子都是什么思想？明明跟你姐长得一模一样，怎么没有她半分温柔。”

“嘁！”

星怜小嘴都快撇到锁骨了，嘟哝道：“我也没见小主和薇薇姐有多温柔，你不照样喜欢，难怪了……我就这样，星彩也就比我早生几十秒，得陇望蜀……我呸！你做梦去吧，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忿忿，一脚给他踹下去。

“臭男人，赶紧下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丫头疯疯癫癫，说话没头没尾，怎么提到星彩她还急了。

“你才乱七八糟。”

星怜瞪他一眼，推开车门，一脚给他踹下去。

“哎，你怎么回事？”

李怀安懵，一个屁股墩儿，坐在地上。

“怎么滴？这一脚就是我加班的报酬，嘻嘻……”

星怜忽然又开心笑起来，掏出手机，咔嚓拍张照片，驾车离去了。

“莫名其妙。”

李怀安拍拍屁股站起来，满头雾水。

“哥哥……你在干嘛？快进来！”

大门吱呀打开，一双藕臂探出来，李怀安不及细想，人就被勾进去了。

“唔……”

“嗯呢……”

一阵热情地亲昵过后，小仙子跳到他背上，让他背着进门。

“我这礼物怎么样？”

“这还用说啊？”

李怀安驮着她在枣树沙发坐下，笑着反问：“有人比我更清楚。”

“谁啊？”

纪采薇瞅着坏家伙眉飞色舞，愣了片刻，往下一看，倏然反应过来，面红耳赤。

“我呸！”

“……”

夜色太美，人更美，李怀安心中悸动，左右一看，大喇喇躺在沙发，左右一看，没见洛九儿，佯装无意地问：“她呢？”

“去洗澡了。”

“噢……”

李怀安耳语两句，也不知说了什么，瞬间脸红。

“不不行吃……”

“是么……好吧。”

伸手揽住她，掏出手机，打开小破站，说道：“最近存稿差不多了，感觉播放量还可以。”

“嗯呢……”

纪采薇靠在怀里，欲盖弥彰道：“看视频可以。”

“我说什么了你就看视频？看什么视频？”

“当然是美食视频，你以为呢？”

“哦……我以为还是熊猫视频。”

“……”

纪采薇挑眉，脸红。

“……”

李怀安也挑眉，喜上眉梢，“众所周知，女孩子洗澡是很慢的，不如我们看一会儿熊猫吃笋？”

“不看。”

纪采薇俏脸微红，“熊猫宝宝已经会吃了。”

“你确定？”

“当然。”

“我不信。”

“你你……”

纪采薇脸红到脖颈，“你以为我会说不信就吃给你看吗？”

“哈哈……”

小仙子太可爱，李怀安开怀大笑，看着她颈间的胭脂色，直接啃一口。

纪采薇嘤咛一声，小声说道：“你你犯规啦，不许咬我脖子。”

“这是我应得的。”

李怀安理所当然道：“你说话不算话，我当然要收一点利息。”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昨天啊，你说的，要给我看黑丝。”

“我今天不是满足你心愿了？”

“一码归一码。”

李怀安无耻说道：“你还说要给我洗澡呢，我全都记得。”

“我呸！”

小仙子没那么无耻，却也有办法：“我反悔又怎样？再见！”

狠狠咬了他一口，从他怀里跳下去，溜去洗澡了。

李怀安嘿嘿一笑，终还是没能厚着脸皮，一起进去。

懒在沙发上，透过顶棚，抬头望夜空，翻着手机里二女的照片，越看越喜欢，满满的都是幸福滋味。

“安哥在看什么？”

洛九儿身穿浴袍，飘然而来，半长不短的头发滴着水珠，小脸因热气而酡红，尚有未散湿气。

站在枣树旁，头顶梢头圆月，皎洁清润。

“看你们俩。”

李怀安却不抬头。

“相片好看还是人好看。”

“都好看。”

“可我人在这，你翻相片不是多此一举？”

“不敢看。”

“为何？”

“怕堕落。”

“堕落……”

洛九儿呢喃一句，伸出小手，温柔且坚定地托起李怀安的下巴：“跟姐姐就不是堕落，跟我就堕落了？”

李怀安抬头看他，眸中几番挣扎。

不是假道学，是真纠结。

小仙子有意无意的放纵，让他心底的贪婪愈发放大，分不清对洛九儿什么感觉。

这般清妍绝艳的女孩，他舍得放弃吗？

得陇望蜀呵……可耻，可恨！

“其实……你无须纠结的。”

洛九儿抚摸着他的脸，俯下身子，轻柔地啃啮他的耳朵，满意地看到殷红色，说道：“或许，姐姐不介意呢？”

“可是我介……唔……”

“……”

许久，洛九儿嫣然一笑，抱紧他的手臂，“你又撒谎了，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