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沈一叶。”沈朝晔倒是施施然地报着假名讳，看不出半点心虚的模样，只在即将测骨龄的时候朝纪非攻眨了眨眼。

这样眨眼由旁人来做自然会显得很轻浮，但莫名的，由沈朝晔做来，便多了几分让人心头一跳的漾漾无邪。

纪非攻又一次开始怀疑，一次转世就能让人变化这么大吗？

眼见沈朝晔的衣摆飘过眼前，纪非攻调情似的抓了他一把。

沈朝晔察觉到身体里涌进一股暖融融的力量，随后『摸』骨之人就道：“三百八十二！”

沈朝晔：“……”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是怎么回事。

纪非攻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勉强算是扳回一城吧。

九霄突然无力地想，为什么苍于归小小年纪老成无比，纪非攻年纪一大把还这么……童心未泯？

三百八十二的八星灵师，其实也是天赋绝佳的存在了。只是之前有了个五十三岁的七星灵师，三百八十二岁的八星灵师便多少有些不够看了。

只是一流的硬『性』实力摆在这里，也没有人敢多论是非，门口的侍卫恭恭敬敬将两人请了进去，说道：“请两位阁下将神识探进玉牌，跟着玉牌走便是休息之处了。”

纪非攻道了句“多谢”，二人便往里面去了。等到了住处，纪非攻琢磨着上一届灵师赛事的事情，正推了门打算去找沈朝晔，恰见沈朝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她道：“你倒是知道我要去找你问话？”

沈朝晔跟着她往外走：“今天听见那两人说话，我就知道你上心了。”

纪非攻闻言瞥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一时间仿佛从他眼睛里看见了点讨好卖萌的光芒。

纪非攻不起眼地弯了弯唇角，又抿抿唇压下那点微末的笑意，说道：“去灵河吧，那边人少，而且风景不错，正好休息一会儿。”

沈朝晔只道声“好”，跟着纪非攻又从大门溜走了，临走时收获了一片人崇敬的注视。

河水边凉风习习，在水面拂起细微的粼波。阳光照『射』之时，粼波闪闪，像散落了无数灼灼的火光。

纪非攻站了一会儿，听见沈朝晔说：“我之前告诉过你，你的身份很敏感。”

她想起那些，点点头。

沈朝晔道：“你从前也是这样的打算，从内部攻破穹氏。但是你有一个妹妹在穹氏手上，后来你身份被发现了，因为她而重伤退赛。”

九霄听着，总觉得沈朝晔省略的是不是有点多？

纪非攻也觉得哪里不太对，说道：“你说仔细点。”

沈朝晔就无奈道：“我毕竟不姓苍也不姓穹，知道得并不多。当初我在你家入住时，你母亲虽然信任我，告诉我你和九霄阁下契约的事情，但是其余的，我一概不知。王室的力量还是集中在真灵族，法灵族毕竟由世家把控，而我当时无心钻营这些，因而错过了很多线索。”

加上苍于归那个『性』格，不管是苦是痛总是憋在心里，从来不愿意与别人说起半分的，沈朝晔能够知道的消息就更少了，基本外人知道什么，他就知道什么。

要说真正机密的事情，现在只有一个九霄知道全情。

不过很显然，九霄不能告诉她。

纪非攻琢磨一会儿，说道：“那你知道我的灵魂当初为什么出问题么？”

“灵魂？”沈朝晔诧异道，“你的灵魂什么时候出的问题？为什么你从来不跟我说？”

沈朝晔出口第一个字纪非攻就知道要完。

她以前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瞒着沈朝晔？不是都到了私定终生的地步了吗？

纪非攻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他，已经听见沈朝晔充满怒火的声音：“你为什么什么都瞒着我？是不是如果没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你永远也不会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什么？”

纪非攻难得有些无辜地抬头看他。

那眼神清亮，沈朝晔几乎是瞬间就泄气了，“对，没错，我生气，我在对你发火。可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什么都把我扔在一边，这还能叫相伴一生吗？我们之间可以有秘密，但是两个人在一起，难道就只剩互相隐瞒的秘密了吗？你就没有想过……你就没有想过我们是要共度余生的人，今后所有的风雨都是要一起面对的吗？”

共度余生……

纪非攻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沈朝晔的语气和表情有一瞬间是击中了她的，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前世的恩怨历历在目，她毕竟没有这一世和他相爱的记忆，说到底，能不能共度余生那不是纪非攻的事情，那是苍于归的事情。

这其实对沈朝晔不公平。

因为她其实至今也不知道，沈朝晔喜欢的究竟是纪非攻还是苍于归。

就算是一样的人，经历的事情不同了，总归『性』情是有差异的。如果只是因为“是这个人”就认定了她，那未免太过肤浅。

——或者不如说，其实沈朝晔有权利知道，纪非攻和苍于归，本质上其实是两个人。

“……怎么说呢，”纪非攻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说完。我觉得，你应该在对我说共度余生之前得知这些被我隐瞒的东西，你也应该明白，你喜欢的究竟是谁。”

沈朝晔一瞬间有些茫然。

而纪非攻已经开始说话了：“天之陆上其实是有神的。在你们这里是守护神，在天界那边看来，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地方小官，挂了个大陆守护者的名号。我因为种种原因，落到天之陆来做守护者。”

沈朝晔睫『毛』轻轻一颤。

纪非攻说：“神明是有劫难之说的。我还没有历劫，到天之陆来，你也可以当做是顺应天道来历劫吧。

“天之陆这个地方，当初创造的时候其实就不完整，因为这个地方只有灵族和神族，这个地方甚至没有一个角落和魔界相连。这也算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天之陆从来都没有飞神者的原因。不是因为灵族强大，而是一个规则不完整的小世界，其实根本没有办法降下飞神的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