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落将捂着耳朵的棉絮取出，远方由铁桶军团防守的山口，早已空无一人。

帝国骑兵正凶狠的追杀矮人，纵然矮人跑得再快，也不及四条腿的坐骑。

残余矮人被迫进北面山脚，身后是竖直的山峰，几十万帝国大军将他们牢牢围困。

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他们没有任何机会突围。

云仙落下令劝降，帝国派出巡游骑兵在阵前呼喊：“投降，优待俘虏。”

山脚的阴影里，不时扑出来一堆堆矮人，他们活着伺机突围，或者放下武器，自愿被俘。

喊杀声与哭声不绝于耳，突围失败的矮人士兵，大部分都被击杀，尸体围着山脚垒了好几圈。

围攻进行了三个时辰，直到帝国军官们失去耐心，黑暗依旧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矮人在茫然。

最后调来魔晶炮部队，经过三轮轰炸，帝国军才排成整齐的队列逼近。

望着锋利的刀锋，锐利的长枪，矮人发出绝望嘶哑的哀嚎，恐怖的呼喝好像地狱的恶鬼。

晶石逐渐照亮山脚，这时候帝国军官才发觉，矮人竟不知何时在山脚挖掘，一个十米宽的洞窟深入地底。

为了阻止帝国军封杀洞口，矮人发起绝望的冲锋，他们自黑暗跃出，脸色苍白，前屈的手掌仿佛要抓下士兵的眼睛。

围观的帝国军官们给予了敌人应有的尊重，请示过云仙落后，魔晶炮进一步轰炸，连人带洞都一起轰塌。

剩余的矮人终于无法忍受一次次的绝望，许多人自杀，更多矮人颓然蹲在地，放下武器投降。

云仙落看似漫不经心，颤抖的手掌，早已出卖内心。

苏如水将自己娇的手掌放到他掌心，抓住他的另一只手握紧，四目相对，她给予了云仙落无尽力量。

云仙落轻咳，淡淡问道：“伤亡如何？”

立即有侍卫官禀报：“据前线传来的消息，各部伤亡在七万以，矮人的伤亡大概也在这个数字，还有两万多俘虏。”

车厢里一片寂静，很久才传出云仙落不蕴感情的声音：“很好，照原定计划执行，听附近有个温泉，久负盛名，在那里扎营。”

侍卫官恭敬应声，很快传来大军雷动的声音，想来前锋已经出发了。

云仙落的车架往回赶，禁军早已先一步将水晶泉附近地域控制。

三里水域，十里初春，讲述的是水晶泉附近景象。

云仙落普一下车，被此地景色深深迷住：林木成荫，是地底世界极难见识到的绿树，树林间鲜花簇放，彩蝶纷飞，荧光点点，彷如仙境，更妙的是千万年进化，树体晶莹，走近一看，每颗树都晶莹剔透，仿似水晶锻造，叶片如琉璃，地面由碎砂石铺，颗颗如水晶。

远远地，能看到那潭晶莹的泉水，平静无波，镜子般折射岸边警戒部队的篝火。

火光落在湖面，泠泠闪烁，每道篝火都折出好长一条火线。

云仙落痴痴望着，抬头看，不由遗憾地摇头，此处若有明月繁星，该当称人间胜景，此时美则美矣，还差了一丝灵魂。

近侍早已收拾好营帐，在离湖岸较近的一处开阔地扎营，悬挂的水晶灯多如星辰。

云仙落站在帐前对着热气腾腾的湖水怔神，直到玉冰清欢呼起来，他才回神。

“仙落，仙落，这水好暖和。”玉冰清将手探进水里，惊叹道，眼睛都眯成月牙。

云仙落颇感兴趣，俯身将手放进水里，星眸不由闪过一丝惊讶。

普通的水，甘甜冷冽，自有其味道，用在沐浴也是一个道理。

刚水不适，柔水过谦。

这里的泉水，柔和如温玉，手探进去不似放在水里，反而有种细腻温暖的感觉，毛孔舒张，云仙落细细斟酌，得出喻，它像一块暖玉，无形胜有形。

“咱们在这里多呆几，下次把萌萌和婉柔接来，大家一起泡泉水。”云仙落大手一挥，立即决定在这里建一座行辕，以后冬季夏春，都可来此渡假。

翡绿咬着晶莹的指头，看着泉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嚷嚷道：“好香。”

云仙落误以为她是帐内早已布置完毕的晚餐，宠溺道：“饿了，吃饭去。”

翡绿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丛林间游荡的蝴蝶，声嘟囔：“黑鸦都饿了。”

晚餐很丰盛，产自左拉斯蒂塔的等大米，经过名厨烹调，颗颗晶莹，配以来自各地的经典美食，流星捞月，清蒸狮子头，碳烤熊掌，水晶眏月饺……美食的味道令云仙落食指大动，连连和玉冰清为了一块晶莹的饺子而展开激烈争夺。

通常来，最后都会以云仙落的失败而告终，玉冰清眯起眼睛将饺子得意洋洋的吞下，又会补偿他一块红烧肉。

苏如水看着云仙落满碗娇艳欲滴的红烧肉，哭笑不得，最后不得已帮他分担了一些。

翡绿全场都很安静，苏如水给她夹菜的时候也没有如往常活跃。

云仙落好几次问她：“不舒服吗？”

丫头总是摆出一副认真思考人生的模样，粉嫩嫩的嘴唇嘟着，油光滑亮。

年纪做出这样的表情，实在可爱，惹得玉冰清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大声宣布：“今晚丫头属我了。”

苏如水和云仙落对视一笑，默契地不话。

吃过晚餐，云仙落在林间漫步，苏如水跟着他，一前一后逐渐在走进林子深处。

“今一场战斗，矮人的防御将会下降许多，看来战略目标可以提前达成。”

云仙落靠在一株水晶般的树，晚风拂过，一阵璀璨的光辉垂落，云仙落讶异地抬头，才发觉这些树都缠着零散的丝线，细若发丝，散发莹莹光辉。

苏如水没有话，俏然立在他身畔，静静倾听。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流传久远，如今想来自有其道理。”

“苍世界鱼龙混杂，地面世界势力太强大，如果不是刚好爆发亡灵灾，只需派一两名传，配合地底联盟的力量，可以轻易将我们扫干净。”

“威吉利报告在亡灵多次有恶魔出现的传言，这点探子已经完全证实，玩家也有人接到类似的调查任务，想来不会有错。”

“也是，地狱的入侵在眼前，可能十年，二十年，也可能在明。”

“老实，我这个人心很软，你们虽然不，但我知道肯定无数次在心里骂我笨蛋……先好，心里想想行，不许当面骂我，不然我可是会发火的啊。”

苏如水侧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仿佛会话，直愣愣盯着云仙落。

云仙落抚额，转身不看她的眼睛，继续：“将来苍世界必须由我们来统帅，这点是确定的，不然以如今分裂的样子……”云仙落想了想，不屑道：“来个君主都可以把他们算计到死。”

“所以我的想法是：占领整个世界，然后以它生产的金币召唤士兵，拯救世界……很卑鄙对不对，用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向全世界开战，杀得血流成河……”

他絮絮叨叨着，语气越来越颤抖，也愈加低沉。

苏如水不出声，任由他埋怨，直到云仙落发觉无可的时候，她才开口：“完了？”

云仙落：“……完了。”

苏如水很简单的概括：“你的话，其实无非是两点，一害怕，二不安。”

云仙落点头，好像自己了一通废话。

“还记得我们跟你过吗？我们只愿意听到你的声音，哪有空闲去管他人死活：无论矮人，精灵，兽人，还是奥索格，吉布里，其实都只有一个称谓，敌人！既然是敌人，不能手软，要坚定地铲除，你应该还记得左拉斯蒂塔的惨案？”苏如水顿了一下，不等云仙落浮现悲伤的表情，继续：“我们不杀他们，他们会来杀我们，若不趁机统一地底，等地面安分下来，轮到我们祈求怜悯，你猜猜到时矮人会怎么对待我们？杀人，放火，劫掠，忠诚于你的战士会沦为奴隶，背弃你的人能够大声讥讽。”

“我知道地狱给了你很大压力，但这份压力根本不用背负，算地狱明杀过来，那又如何？婉柔和我过，几个，几十个纪元都如此过来了，大不了我们从头开始，她担心你会接受不了，一直不肯跟你。”

云仙落没想到花婉柔竟然会做出这种判断，追问：“地狱真的强大到我们如今一点机会都没有？”

苏如水苦笑：“不是没有一点机会，而是很难有机会，我们不知道地狱到底有多强大，唯一知道它存在仙道高手，而仙道高手在宇宙，都是无敌的存在。”

云仙落明白过来，无法对付那名仙道高手，无法取胜。

苏如水的眸光异常柔和，她柔柔的嗓音如春风拂面，带着清香：“仙落，你只需要知道，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培在你身边，算苍真的覆灭，我们也会陪你一起把它重建，直到可以对抗地狱。”

云仙落心悸动，他下意识要回避，却被苏如水紧紧握住手腕，并未如何用力，云仙落却感觉那是自己一生的羁绊，无法逃避，也无法解开，并且甘之如饴。

“我们都在等你给一个答复，那晚你回来，我们知道，你会给出答案的。”她锲而不舍地寻求，冰凉的手传来一股炙热的气息，有种滚烫在云仙落心间流淌，脱口而出：“我不能没有你们。”

他愕然好一会，才坚定地将苏如水拥进怀里，轻嗅她额头发际轻柔的香味，肃然发誓：“为了你们，杀得倾又何妨。”

“我的信仰，是你们。”

“你得对，地狱算明杀过来，我们也不会一无所有，至少我还有你们。”

苏如水静静倾听，将琼首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嗅着熟悉的男子气息，心里暗暗满足，暗叹道：“谁管他苍死活，我们只是因为你啊。”

很久以后，云仙落站在弑崖前，回忆起这个夜晚的时候，还会微笑不已，他终于明白，自己自始至终都不是什么救世主，世界存在舍已为人的佛，但那不会是他云仙落，世界存在救济苍生的圣，那也不会是他云仙落，他只是一个需要守护四个女人的男人，稍带还有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