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诗咬了下嘴唇，然后说：“我想亲自去和爷爷亲说明情况，求他谅解。”

“坤龙那边同意你了吗？”奶奶放下手里的喷壶，慢慢往屋外走。

“他说会考虑一下。”韵诗叹气，“但也说了要征得长辈们的同意才行。”

“禾家的家风一向很严谨，尤其对家里的女人礼数众多，”奶奶有些微辞，“说是喜爱知书达礼，独立自强的女人，但其实这家族充满了男尊女卑的思想。因为禾家男丁少，老祖宗们都是喜爱那些讲三从四德的女人。只希望女人出嫁从夫，相夫教子。”

韵诗感伤地说：“我这次去表演是为了我的队友美美。她不久前自杀了。我想用这次的舞台纪念她。我希望爷爷能被我的真心打动。”

“是朋友自杀了吗？”奶奶震惊。关切道：“为什么要自杀呢？”

韵诗随后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奶奶。说完她眼里已经有了泪光。

奶奶听了心情沉重，听到韵诗哭泣声。柔声安慰她：“别担心，奶奶帮你。别哭了。”

韵诗心里轻松了一点儿，哭着说：“谢谢奶奶。”

“别哭了，奶奶理解你。”奶奶心疼道：“奶奶现在就去找爷爷谈，一会儿给你通电话。”

“好。”韵诗点头，听到奶奶挂了电话。自己也收了线。

女佣一直站在身后，看到韵诗哭了赶快递来纸巾。

“谢谢。”韵诗接过去。

“夫人您别哭了。”女佣担忧道：“需要我打电话找穆先生吗？”

“不用。”韵诗摇头，擦干眼泪。“帮我联系张明，我要出去学琴了。”

“哦，好的。”女佣点头。

奶奶挂了电话后就去找爷爷，她知道他一定在下棋。于是去棋室找他。一进去就看到穿着盘扣灰衬衫的爷爷正襟危坐，很认真地在下棋。

奶奶手里端着盏茶，走过去放在他身边。他淡淡应了一声，也没有抬头。

奶奶随后在他对面坐下。伸手拿走了他手边黑色的棋篓。

爷爷一怔，抬头看她微笑。“要我让你三颗棋吗？”

奶奶看他，娇嗔一句。“让不让你都得输。”

爷爷淡笑，没有否认。他同她下了一辈子棋，输了一辈子，从来都不敢赢她。

就因为第一次见她是在媒人家一起下棋。她对他的第一句话是：“你要喜欢我就不能赢。”

“刚才我同孙媳妇通了电话。”奶奶开门见山。“孩子想去参加表演。”

她说完抬头看爷爷，爷爷很淡定地放了棋子。然后说：“孙儿昨天就同我电话里说了。”

奶奶惊讶：“原来你都知道了。”

“唔，”爷爷表情严肃，“他说韵诗被提名了，他看韵诗婚后过得不开心，就想让她去参加表演散散心。我把他骂了一顿，这么大的人连家里的规矩都忘了，成何体统。”

奶奶把手里的黑棋放下。“韵诗说她要去表演是为了纪念最近自杀的队友。”

“纪念队友可以选别的方式，这种哗众取宠丢穆禾家族脸的行为就不必了。”

“我觉得孩子没错，难得有这一份真情。”

“你告诉她穆禾的家规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能为她破例。”爷爷说着抬头看奶奶：“我找她怕她害怕，你去跟她说吧。”

奶奶叹气，“孩子在电话里哭了，我怎么忍心？”

爷爷微微蹙眉。“那我找孙儿说吧，让她转达韵诗。”

奶奶听了语气不悦：“你这是让他俩吵架，两人孩子都还没怀上呢。”

爷爷无奈。“韵诗跟你关系好，不如你去说服她吧。”

“我今天听她在电话里哭，心里好难过。”奶奶放下了棋子，伤心道：“坤龙平常都忙得不着家，都是她一个人呆在那里。身边也没个说话的朋友，得有多孤独寂寞。”

爷爷看奶奶眼圈红了，低叹一声地把手里的棋子放下。

“她是长孙媳妇，责任很重啊。”爷爷语重心长地说：“得有个长孙媳妇的模样。以后我们走了，这个大家是需要她和坤龙一起支撑。就是平常百姓家的太太，也不会允许去电视台做伤风败俗的事情。”

“韵诗那么纯真的女孩，不会去表演低俗露骨的节目，我觉得展示一下穆太太的风采也不是什么坏事。”

爷爷无奈，“慧云啊，你这样反而是害她。我都说了她是长孙媳妇……”

“你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奶奶淡声打断他，重重叹口气。

她眨了眨眼睛，眼角含了泪。“你还记得悌宽走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你晚上哭着跟我讲,说早知道他要走的这么早，年轻的时候就不该对他那么苛刻，该让他去做一切他想做的事。”

她说到这里溢出了眼泪。“所以后来你才一个劲儿的宠子龙，就是想把亏欠悌宽的补回来。我现在也是这份心啊。孩子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就让他们开开心心的过。韵诗就是跳了低俗舞蹈又怎么样？一支舞能伤害穆禾集团吗？不都是面子在作祟。”

她说到这里有些气愤。“家里的男人们都可以在外面呼风唤雨，到处找女人。为何禾家的女人就不能出去跳跳舞。你看那些穆禾的男人们，哪个是干干净净的。韵诗那队友就是被那些有钱男人们玩坏了后面自杀的。她该有多伤心绝望。那么天真善良的孩子，要遭受这样的打击，你心里不觉得难过吗？”

爷爷听了尴尬地低头，微有愧色。奶奶说的那些男人也包括他。

“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为了虚荣的脸面舍弃了儿孙们的欢乐，我觉得就是愚昧。”奶奶说到这里，抬头看爷爷，眼光坚定。“孙媳妇要去表演的话，我要亲自到场支持她。”

“慧云啊!”爷爷听了惊讶地看她：“这事你先别激动，我再跟孙儿谈一下。”

“他都来向你求情了，心里肯定已经答应韵诗了。”奶奶说他：“子龙更看不得韵诗伤心，韵诗要是因为这事跟他闹腾，你反而夹在中间会更难堪。你怎么都看不出来。”

爷爷有点儿郁闷，“哼，明明是他管不住自己媳妇儿在这里给我添乱。”

“韵诗还没怀上呢，为这事影响了感情可怎么办？”奶奶敦促他，“你就不要给他们添乱了。这事就同意了吧。”

爷爷皱眉。无奈地看奶奶，怎么他成了那个做错事情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