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实验所的休息室。

书桌上，亚历山大持着鹅毛笔在莎草纸卷轴上快速书写着，做着总结。

“……三号、十六号、七十二号实验可以完美的证明，闪电元素类是一种经过特别调制的锑烯，困住的自由电子非常强大，能级是正常的成百上千倍……有一点奇怪，为什么它难以氧化？氧化后不久就重新还原了……使用的是双层叠加结构，魔角非常好，可以大幅度提升能量密度……或者还有更多的叠加结构，但限于观测手段，目前只发现有限线索……”

通过近些天的不断测试，亚历山大基本上可以确定之前的假设是正确的，空气与大地当中储存着含量极为丰富的特殊纳米带，含量最高的应该是石墨烯，新发现的锑烯含量也非常巨大，尤其可怕的是，这种锑烯的能量密度高得吓人，而且似乎还能源源不断的从大地当中补充消失的高能电子。而只要把这双层叠加的锑烯角度旋转到另一个正确的角度，所有的高能电子就会重获自由，然后在法术所形成的霍尔效应的指挥下，释放出强大的闪电脉冲。

塑能系闪电法术的施法框架如下：

来自太阳的光子被弥漫于大气的纳米机械吸收，电子吸收光子后量子跃迁出外轨道，纳米带捕缚这些高能的自由电子，形成了闪电元素。

当通过正确的咒语、法印和法术模型，来自魔网的力量和星球的磁力同时驱动闪电元素变化，将双层叠加的锑烯进行旋转，释放出高能电子。在霍尔效应下，高能电子沿着锑烯边缘的超导拓朴结构直接汇聚至指定地点（通常是法师的手印处），随着电荷的急剧增加，电场迅速强化，最终击穿并电离空气，在手印与目标之间激发出耀眼的闪光，这就是线性闪电。在短时间内，窄狭的闪电通道上要释放巨大的电能，因而形成强烈的爆鸣，甚至可以产生冲击波。

当然，一环法术的能力是限的，可以激发的高能电子、回路构筑都不尽如人意，甚至就连距离都很短。一环塑能的标准闪电法术最着名的就是电爪了，听名字也知道这是一个接触法术，只有爪子碰到对方，积聚的巨大电荷才能击倒目标。

写到这里，亚历山大手中的鹅毛笔顿了一下，抿起嘴唇写下一行字。

“那么能否改进、这一明显有缺点的施法方式呢？”

写完后，亚历山大放下鹅毛笔来，开始认真的思考。

对，当前世界流行的闪电术是有缺点的，具有改进的余地。

也许这种想法听上去有些好笑，但是之所以研究法术体系，不就是为了解析、改进和掌握吗，最后弄清楚最底层的科学原理。

研究一个东西，模仿它、改进它，然后做的比它更好，正是现代地球上科学的一个特点，或者说流氓之处。

科学并不是死板的，真正的科学并不是一堆定理，而是一种认识世界的方式，和以此发展出来的整个开放性的体系。

科学具有开发性，从最开始的蒸汽热力学，到电磁学、到计算机学、再到量子学，都是被不断的发现，然后被纳入体系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即便现代地球上真的出现了某种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科学也会快速成立一个超自然学科，来研究、解析并容纳。

而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当前世界的流行施法方式，绝对是存在缺点并能够改进的。当然这个改进具有不小的难度，但这不正是科学存在的意义——解决遇到的问题吗。

那么施法方式到底应该如何改进，又需要解决什么问题？

亚历山大眼睛闪了闪，拿起鹅毛笔，在莎草纸卷轴上，写起来。

“沙沙沙……”

“很显然，由于忽略了电磁特性，魔网与地磁（它们甚至可能是同一回事）驱动的闪电元素相当有限。只要修改相应的回路，并溯源于上流的法术模型，可以驱动的闪电元素就能有大幅度的提升；另一个显然事实是，魔角限制了锑烯中可以存储与释放的高能电子，如果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把所有锑烯的魔角旋转，并旋转至正确的位置，就决定了可以释放的高能电子数量上限，这方面可以借鉴元素自旋……电压决定着闪电束的攻击距离，但如果有一个阶梯先导先一步打通电离通道，或者直接干脆点，将拓朴边界态的锑烯再往前延伸以延长超导距离，或者是聚集电荷的同时，驱策闪电通道附近的空气同时电离，都可以大大增强闪电的有效射程。……”

解决的办法似乎是很多，但相应的也会产生更多的问题。主要有两个，第一个是安全问题，第二个是施法复杂性增加问题。

对于第一个安全问题，必须正视，如果闪电元素同时相变的数量过多，可能会导致双向放电，不仅击伤了敌人，自己也要受伤。虽然对于吸血鬼来讲，这个不是大问题，但就法术来看，这个问题不容小视。谁也不想未伤敌，先伤己。

那么该怎么解决？

亚历山大停笔思考。

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其实也简单。

量子霍尔效应号称电子的交通规则，只要把拓朴边界态的锑烯重新编程，就可以形成一个电流单通道，将其指向特定目标。只是如此一来，就难以在闪电飞行的过程当中，得到沿路闪电元素的进一步支援，威力未必就能增加。可谓有得有失。

唔，也有另一个办法，重新编程锑烯为拓朴绝缘体，挡在手印之后，这样就避免了误伤。

但显然，这就需要双线操作了，一般的法师还真没有这样的能力，哪怕他们的冥想术再发达，也难以让差分机形成如此高精尖的双线程能力。

但这种计算量对于八核超算应该不算大事。

问题算是解决吧，以后可以想办法精简模型，将双线程操作合并在一个核心模型当中。

“沙沙沙”，亚历山大眯眼把解决的方案快速写在卷轴中，接着写下又一行字：“那第二个问题如何解决？”

“第二个问题是施法复杂度增加问题。”亚历山大用鹅毛笔写下去，“原始的法术模型完全不用考虑这些额外效应，因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编程完毕的，封装在一个魔法黑箱中，他们只是调用相应的模块。但要重新编程，光是探索的过程，就要耗费大量时间，就算有八核超算……或许可以想办法解决？”

想到自己还有一堆的魔宠，大概可以充当外围服务器，亚历山大又定下心来。

“第一步可以优化电磁部分，我相信加入这一段，可以大幅度精简原有模型，这样，后期增加的复杂性可以最大限度的得到削减。不过，需要并行处理的事件有些多，原始参数的估计再加上迭代，恐怕确实是挺麻烦，可以外接两个法器（差分机）负责演算……”

其实，契灵或者元素束缚的闪电术，都是类似的外接法器，可以大幅度削减计算量和计算难度。

“沙沙沙……”

一环塑能法术并不多，最着名的是电爪，其次是雷暴云，现代魔法在最近数年还新开发出弧型闪电、线状电击，以及需要龙脉的闪电喷吐……

只要摸清了真正的原理，这些低环闪电类的法术都可以得到增强。哪怕是咒法系的次级闪电珠也可以从此原理中获益，只要把锑烯束缚的高能电子释放，次级闪电珠同样可以大幅度的增强。

同理，神术当中的闪电类法术，都可以从此原理中获益。

虽然亚历山大不可能公布所有的闪电资料——公布出来也没有人能看得懂，但并不妨碍他将其中部分内容告诉塞隆老师，以提升塞隆老师的实力。

风之女士是一位超越时间长河的古老神只，对于凡间信徒其实并不是特别在乎，这也就造成其教会偏弱，虽然在教会高层有不少精英，实力超凡，但在基层，多数牧师的实力也不强。尤其是风系法术，一向缺乏有效杀伤手段，比不过其他教会花样百出的神术。

在得到亚历山大赠予的将风元素自旋为闪电元素，并加以驱策的秘笈之后，塞隆老师的等级没变，但实力却是蹭蹭的往上涨，至少也提升了两级之多。

最重要的是，塞隆老师身风之女士的信徒，非常清楚这些知识对于教会的价值。她在和亚历山大商量过后，征得亚历山大的同意，和神殿执事交流，把风系法术与闪电法术的转换秘法上报给了教会。

这秘法对于真神来讲，或许并不重要，但对于教会来讲却重要得多，这意味着教会武力的极大扩张，意味着更多的利益、更多的信徒，也就意味着更多的权力。

塞隆异常看重此点，所以特意带亚历山大前往教堂，将资料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