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长垣心中早有猜测，然而，得到她亲口承认不免还是狠狠心疼了一番，龚玥玥多宝贝这双手他是知道的，他也很宝贝龚玥玥这双手，甚至比龚玥玥更不想看见它受伤。

实在是当时在居冥山的情形对他触动太深，这样的损伤总会叫他想起当时的惨况，响起她那双长满冻疮的手，否则，今日看到她手上的伤，他也不会如此紧张。

“其实那时我是不在府中的。”赵长垣暗暗皱眉，自打回来那日他便知道终有被龚玥玥逼问的一天，梁紫霄那厮既然做下了那等这混账事，那可就怪不得自己出卖他。

一句话，将龚玥玥所有即将脱口而出的责难全都卡在了喉咙，她不禁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赵长垣：“那，那是谁？”

“阿霄。”赵长垣毫不犹豫出卖好友。

“哦。”龚玥玥扬了扬眉毛，反应倒是不大。然而，深知她脾性的赵长垣自然是明白，此刻她的心中恐怕早已闪过千般算计，看来阿霄以后要有一段好受日子了。

想到这里，赵长垣不厚道的笑了，那厮也是忒不靠谱，也该有个人出来好好教训教训他，想想阿婉的手段，赵长垣再次露出了笑容。

看着赵长垣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龚玥玥有些纳闷，这梁紫霄从前是不是抢了赵长垣心爱的女人，否则会是什么仇怨值得赵长垣这样出卖他？

龚玥玥怀疑的看着赵长垣，她为何觉得自己叫眼前这人给算计了？

赵长垣回过头来对着龚玥玥温柔一笑，实在叫人看不出任何破绽。龚玥玥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当是他们好兄弟之间相互玩笑。

毕竟，从前阿巡也有过这样的举动，越是亲密的人越是想方设法的叫彼此出丑、相互拆台，自然，这出丑也是有分寸的，若是过分了，那可就不是玩笑了。

赵长垣看着龚玥玥不再问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花楼那件事还真不知如何与她解释！

此时的龚玥玥并没有意识到赵长垣已经岔开了话题，这件事也就这样翻篇了。等到后来的某一天龚玥玥终于想起来，愤恨地咬着牙口中直骂赵长垣是只狐狸。

好在龚玥玥十分相信赵长垣的秉性，也就没有小心眼地抓着这件事不放，不过，想起梁紫霄先前做过的事，龚玥玥恨不得将这人给掐死。那人整日厮混在花楼里，浚风肯定是叫这人带坏的！满口花言巧语，出口便知道调戏人！

其实龚玥玥有些想歪了，赵长垣头一次进花楼确实是因为梁紫霄，不过，像是花楼、茶楼这等地方向来是收集情报最佳之地，而三人之中梁紫霄主要就是管这一块，这自然也就成了他厮混花楼最光明正大的理由。

有时候这人玩的太疯，赵长垣有事找他又不是太急的时候，便会来里头寻他一寻，两人喝上几杯，赵长垣若找不到人，大抵都是要寻到花楼里来。

再一个，说到调戏这件事……

为了叫她的手不再作乱，赵长垣一手揽住她的腰，将折子拿在手中叫她帮着拿另一只手帮自己将那半臂长的折子抻开，龚玥玥的手这才算是安生下来。

然而，这般动作之下，龚玥玥不免要看到折子里的龚西，王朝讲究男主外女主内、后宫不得干政、女子不得科考……

后宫、后宅才是女子们的天地，至于宫外、家外的事，那都是男人们该管的，轮不着女子插嘴。

对于这样的制度龚玥玥也是有些无奈，其实，相对于男子，女子却是更容易被感情所左右，没有足够的理智，故而女子们管家外之事的确有些叫人放心不下，然而，男子们有时候又讲究什么君子之道，不够狠心，总是游移不定。

对于这样的事龚玥玥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应该说……其实，所有人都容易被自己的感情所左右。感情可能使人奋进，也可能使人颓废，然而，即使它造成的结果千万种不同，归结起来也只有一句话，有了感情人会瞻前顾后、做事不干脆，会有弱点、有软肋，但若没有感情，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弱点。

无情的男人能达到极致的理智，无情的女人能达到极致的狠心。

其实，女子若是无情起来，成就未免会比男子低，只是，中原的女子自幼受着那样的管教，几乎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知道的那点事也仅限于后宫后宅里的阴私争斗，读书也只会读些什么《女书》《女戒》之类，将脑子里最后一点野性都泯灭了，又如何能在家国大事上有所成就？

历史上有许多王朝都是因为后宫起火才导致前朝覆灭，古往今来，又有多少官吏因为后宅里的争斗导致仕途遭毁？其实，若是从一开始便允许女子参政，允许女子们去开阔自己的眼界，或许也就闹不出这样的事了。

然而，事情总有个正反利弊，若是后宫女子起了那般取而代之、自立为王的心思，对于王朝来说不免也是一场灾难。

龚玥玥不知赵长垣是如何想的，但这人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的看着折子也未免有些……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龚玥玥却没有说出口，他既然都这样态度明了了，自己又有什么可矫情的？龚玥玥素来不是个会在亲近的人面前故作姿态的人，也就大喇喇陪着他看了起来。

然而，连看了三张折子，实在没什么要紧的事，不是这里挖出来个祥瑞的石头，就是那里天生异象，言语间全是些恭维之词。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些聪明的，快过年了都晓得不给赵长垣添堵。

龚玥玥不禁开始在心里同情赵长垣每天要过手这么多无聊之事。没什么好看的，龚玥玥心里也就渐渐没了兴致，不一会便开始犯迷糊，螓首一顿一顿的，如小鸡啄米一般，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看她如此，赵长垣不禁觉得好笑，轻轻捻了捻她的耳垂：“想睡便睡了，何必忍着，还怕我将你卖了不成？”

“我一无绝世容貌，卖进了花街柳巷里也不吃香，二来又不是那没有记忆的婴孩，也没有人家愿意养着，你便是想卖了我，也卖不上一个好价钱。”龚玥玥打趣道。

说完龚玥玥又摇了摇头，有些无聊的嘟着嘴表达着自己的不满：“白日里得空便睡，夜里更是睡得雷打不动，觉睡得太多，整日精神萎靡乱如一锅粥，如今实在有些睡不着，却又累得打紧，极是困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