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与王柱出来卖茄子。

由于李玉兰吃不准行情，所以这一板车拉的并不太多。

大概有三百来斤。

史一炮出价九元。

三百斤茄子，三九二十七，能卖小三千块。

对于李玉兰来说，这钱虽然不是她的。

但王柱也不能眼看着钱不赚啊！

“老……老板，真是对不起，我这弟弟脑子有点问题，你不要生气了。”虽然生意做不成，但李玉兰还是想着息事宁人。

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这一天算是泡汤了。

先给史一炮赔个不是，再把价格降低一些，总是可以换点钱回去的。

不至于白跑一趟。

“对不起！他妈的对不起有用吗？”史一炮怒气冲冲，拼命擦干净脸上的口水。

他是做蔬菜生意的。

对于菜市场里的小贩们来说，史一炮就是财神爷。

只要他看中的菜，一股脑的全部拉走，也省得自己守着摊位零售。

好多人都巴结他。

见面又是笑脸，又是递烟，一口一个炮哥叫的那叫亲热。

史一炮知道自己在菜市场的地位。

他打量着李玉兰，眼光中带着猥琐，肆无忌惮。

“妹子，要不是哥看你有几分姿色，以为我会出高价买你的茄子吗？”

“多花几百块，也只不过想交你这个朋友，想着以后多照顾你。”

“你带这个傻子不识好歹。”

“炮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史一炮露出他的本来面目，冷笑连连说道：“多花几百块，还不如去会所找个公主陪哥一晚来的逍遥。”

李玉兰本来挺愧疚的。

觉得史一炮是个好人，却原来也是冲着自己的姿色来的。

怪不得柱子不让把茄子卖给他。

看来柱子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么想着，心里头对王柱的那点埋怨也就消散了许多。

“我们不卖了。”李玉兰说道：“反正我们的茄子好，和大家卖一样的价格，也会有人要的。”

“哼！”

史一炮点着一根香烟，从鼻孔中哼出两道白气，像哼哈二将似的。

牛气冲天。

不可一世。

“妹子，看来你还是没有弄清楚状况，没听过炮哥的大名。”

“今天我在这里表个态，谁也不能买你的茄子。”

史一炮说完，便得意洋洋地四下环顾。

那些个小贩自不必说，他们才不会得罪史一炮，都纷纷表示不会与李玉兰打交道。

而那些常来菜场买菜的人，也都知道史一炮不好惹，不能轻易得罪。

“对，我们听炮哥的。”

“都不买你的茄子。”

“拉回家沤粪吧。”

“……”

李玉兰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她绝望了。

眼泪在打转，她倔犟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嫂子不哭，柱子在，没人敢欺负嫂子。”王柱是个知恩的人，李玉兰一直对他好，他都记在心里了。

现在，自己有了一身本事，要让玉兰嫂子过上好日子。

不想再看到她无助的泪水。

说着，王柱还笨拙地伸手，想为李玉兰拭去眼泪。

“哇，看啊！”

史一炮小题大作，夸张又恶毒地说道：“这就是嫂子与小叔子，我看他们不正常，肯定有一腿。”

“傻子不会骗人。”

“瞧他多关心她。”

“……”

无耻的话不堪入耳。

李玉兰的眼睛终是没有忍住，扑簌簌滚落。

“柱子，我们走。”李玉兰委屈的不得了。

王柱暗暗咬牙，真想扑过去，把这些人都打一顿。

只是他按捺住了心头的怒火。

以前不懂事，不知道玉兰嫂子有多难。

现在他恢复了记忆，对李玉兰在生活中遇到的困难感同身受。

玉兰嫂子！

以后我来保护你！

王柱下定决心。

但是，他不能让李玉兰知道自己已经正常了。

时机还没有到。

李玉兰让他拉车回家，不想在这里受别人的羞辱。

可是王柱只是傻乎乎地站着，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

“柱子，你不听嫂子的话了？”李玉兰眼泪婆娑。

王柱傻笑看一眼李玉兰，再次高举手中牌子，口齿不清吆喝了起来：“都来瞧，都来看，

我们的茄子三百块！有病治病，没病健身，大人吃了睡得香，小孩子吃了不尿床……”

噫！？

李玉兰闻听王柱的叫卖声，不由心生疑惑。

他还是个傻子吗？

刚才受了委屈，李玉兰心里堵得难受，一时之间也没有心思去想让王柱帮她搓背的事了。

“这傻子，还一套一套的。”

史一炮不屑转身，准备就此离开，反正他放出话了，也没人敢买他们的茄子。

“汪，汪汪！”

一只脏兮兮的瘸腿流浪狗，借机挤到人群前面，冲着王柱的摊位大叫。

王柱呵呵傻笑。

蹲下去，对那只流浪狗说：“狗儿，你是不是饿了，想吃我的茄子？”

“靠！”

“哈哈哈……”

“这傻逼居然和狗说话，真是开眼了啊。”

李玉兰无语，有种想要抛下王柱独自离开的冲动。

但是，她没有那样做。

王柱是个单纯的人。

他极少像今天这样固执反常。

稳定心神。

李玉兰想到一句话，生活不相信眼泪。

哭有什么用？

抹一把眼睛，伸手去拉王柱。

“柱子，我们走。”

王柱手里拿着一个掰开的茄子，蹲在脏兮兮的狗前，回头傻笑道：“嫂子，你看，它吃我们的茄子哎。”

真是稀奇！

很少见狗吃素。

还吃生茄子。

史一炮将手一挥，得出结论说道：“这狗和他一样，是条傻狗。”

王柱忍着。

要不是因为李玉兰在场，自己怕穿帮，早就一耳光掴过去好好教训史一炮了。

死肥猪！

记下你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

看我怎么收拾你！

“汪，汪汪！”

狗儿吃过了一个大茄子，摇着尾巴不走。

“走吧，我这一个茄子有三斤多，能卖一千块了，要不是看你可怜，才不会让你吃。”

王柱说着，站直了身子。

那条狗转身走开。

眼尖的人看出端倪。

“它不瘸了！”

“看它的毛发比刚才更亮了。”

“这茄子有奇效啊！”

吃瓜群众对王柱的茄子再次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