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诚介绍的广告公司规模不算大，但资源还可以，顾圆圆忐忑不安地去面试，小诚陪她一起去的，公司里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奇装异服的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鼻子嘴唇耳朵都亮闪闪的，看得小诚直皱眉。

他之所以反对妹妹进这个圈子，就是因为这个圈子很多人，打扮得都挺不伦不类的，美其名曰说是时尚，但小诚就觉得是四不像。

比如前面那个女人，不对，是男人。

背影看的确很像女人，飘逸的黑长直，像瀑布一般，身影窈窕，还穿着牛仔裤和黑色T恤，腰细得一把能掐住，怎么看都是个漂亮女人，顾圆圆也是这样想的。

然后那背影猛回头，顾圆圆吓了一跳，妈呀，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大叔，不能说丑，可真不好看，白瞎那一头黑长直了。

顾圆圆咽了咽口水，她以前拍照的杂志社挺正经的，真没这样的人，她感觉到了一点惊吓，不由拍了拍心口。

“受不了了？哼，这才哪跟哪啊，知道爸妈为什么反对你当模特了吧，这个圈子和普通人的生活相差太大了，你觉得难以接受的，在这个圈子习以为常，比如你看那边两个人，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小诚指了指前面两个男人，一高一矮，打扮得都很另类，还都打了耳钉，只戴了一侧耳朵，而且矮的那个男人，穿得很中性，还蹬了双高筒靴。

大热天穿高筒靴，顾圆圆都替他热。

“好朋友？”

顾圆圆猜测，因为她看到矮个子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还捶了高个子的胸膛，动作很亲昵，应该是关系很好的好朋友吧？

小诚嗤了声，让她再猜。

“普通朋友？不像啊，感觉很好的关系。”

顾圆圆皱眉，因为高个子突然低下头，凑在矮个子耳边说话，把矮个子逗得掩嘴直笑，高个子也笑个不停，两人这个样子，应该不可能是普通朋友吧？

就是她觉得，那个矮个子的行为举止，感觉有点怪怪的，很像是太奶奶说的娘娘腔，家里小区有个男人，太奶奶私下里就叫他娘娘腔，这人和矮个子挺像的。

小诚也没指望妹妹能猜出来，便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顾圆圆捂住了嘴，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哥，真的？”

“当然，骗你有钱捡？”

小诚白了眼，要不是妹妹死活要进这个圈子，他肯定不会说这些事，与其让妹妹从别人那儿听到，还不如他和妹妹说。

“天啊，他们是不是精神不正常？有病？还是感情受到了创伤？”

顾圆圆还是不敢相信，她在书上看到过这方面的讯息，但现实中还是头一回见识到，本来不觉得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听了二哥的话后，她再看这两个人，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了。

眼睛也不舒服了，顾圆圆撇过头，不想再看。

“这就受不了了？如果你真的想当模特，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圈子有很多这样的人，你必须学会接受并尊重他们，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尊重女性，就像你昨天遇到的那三个人渣一样，以后你会遇到更过分的，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小诚的口气越来越严肃，他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圈里的龌龊事多如牛毛，很多都不堪入耳，他也说不出口。

顾圆圆皱紧了眉，有点沮丧，她没想到这些，只是喜欢走在T台上的感觉，从小她都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没见过社会的黑暗面。

但经历了昨天的事后，她明白了，这个社会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美好，爸爸妈妈也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

“二哥，我还是想试试，如果我受不了，我会退出的！”

顾圆圆想了想，决定还是要试一下，毕竟是她的梦想，如果不尝试就放弃，她会遗憾的。

不过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实在不行，她就退出吧。

“行，你决定了就好！”

小诚没再劝，他理解妹妹，为了梦想而努力应该支持。

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过来了，她是来面试顾圆圆的，小诚和她聊了几句，女人面无表情，也不笑，上下打量顾圆圆，还在她身上捏来捏去，就像在买牲口一样。

“条件很不错，走几步我看看！”

女人看起来很满意，让顾圆圆走几步。

顾圆圆吸了几口气，来回走了一遍，被女人叫停了，她皱了眉，直摇头，“你没受过专业训练，没有一点基本功，而且你绷得太紧了，如果你真想做这行，必须和我们公司签合同，然后我会安排你上专业课，再去参加比赛，以后一切活动都要听公司的安排。”

小诚不由皱眉，问道：“合同签几年？”

“至少五年，别人都是十年起的，我是看在王哥的面子。”

女人说的王哥，就是小诚找的人，他和王哥也不熟，是别人介绍的。

“可能王哥没和你说清楚，我妹妹还要上学，她就是暑假来打个暑期工，王哥说你们公司在招人，我就带妹妹来试试。”小诚笑道。

女人皱紧了眉，看着顾圆圆说道：“她这么小能干什么？”

“我什么都能干的！”

顾圆圆忙说道，她也不想签合同，从小妈妈就和她说，凡是要签名字的文件，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必须有律师在场，否则不要签。

而且一签就是五年，还要全都听公司的，万一公司卖了她怎么办？

虽然她很想当模特，但自由比梦想更可贵。

最后，女人还是给了王哥面子，让顾圆圆在公司当杂工，每个月开八百块，这个价钱相当给面子了，顾圆圆很满意。

之后，顾圆圆开始了两点一线的上班生活，每天去广告公司报道，拖地擦桌子倒水买盒饭，谁都能支使她，虽然很累，但顾圆圆还是干得很开心，毕竟在公司里，每天都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模特，有些模特挺好，还会和她说一些行业内的事，顾圆圆听得津津有味。

有时候模特忙不过来时，顾圆圆也会去帮忙顶上，她拍照出来的效果还可以，摄影师挺喜欢她，拍照算加班，单独给钱，每拍一次顾圆圆能赚二百块，她挺满意的。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顾圆圆在广告公司干得如鱼得水，还拿了第一个月工资，除了八百块工资外，还有拍照的加班费，加起来比工资还高，第一个月她挣了小两千，扣了房租生活费外，自己还剩下些钱。

但不是每天都那么美好，这天，顾圆圆到了公司后，例行打扫卫生，公司的人陆续到了，可顾圆圆发现，和她关系最好的那个模特没来，这模特叫艾丽，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爽利，经常和顾圆圆说新鲜事，还会给她带好吃的。

顾圆圆很喜欢艾丽，艾丽主要是拍平面照，很少走T台，几乎每天都会来，但接连一个星期没来，顾圆圆察觉了反常，她忍不住和另一个模特打听。

“艾丽？她有事来不了。”

模特叹了口气，没说艾丽有什么事，顾圆圆更不安了，问道：“她是回老家了吗？”

“不是，她生病了。”

模特口气怜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便没再和顾圆圆说话，去忙工作了。

顾圆圆皱紧了眉，艾丽身体还不错，因为是平面模特，不用上T台，她很少节食，吃得也比较健康，怎么会突然生病？

一个星期前看到艾丽还好好的呢，而且她觉得刚刚那个模特在说谎，为什么要骗她？

快中午时，顾圆圆去茶水间想找点吃的，刚到门口，听到了里面有人在说话，是几个公司的模特，声音很小，但听得很清楚，还提到了艾丽的名字，顾圆圆停下了。

“唉，艾丽也是倒霉，偏偏碰上了赵总那个变态，幸亏命大，活下来了！”

“活下来又怎样，艾丽那个样子，我都不忍心看，唉！”

“我听医生说，可能以后不能生孩子了，艾丽下半年要和男朋友结婚的，估计结不成了。”

“公司怎么会安排艾丽去见赵总？艾丽她宁可少赚钱，都不参加这些饭局的，公司是怎么回事？”

“和公司签了合同，怎么可能躲得过？那个赵总看上艾丽了，她哪能逃得掉，咱们就是公司手里的棋子，指到哪就下到哪，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茶水间传出一声叹息，几个模特都没说话了，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吧，她们在同情艾丽，但将来的某一天，她们也可能会遇上赵总，也可能会是艾丽的遭遇。

“我的合同还有三年，老天保佑，这三年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不要让我遇到赵总！”

“我还有五年，真羡慕你！”

“我还有八年呢，唉，感觉没个头！”

脚步声传了出来，顾圆圆忙避到一边，等几个模特出来了，她才进了茶水间，没心思吃东西了。

虽然她现在还小，但在公司待了一个多月，很多事她都知道的，公司会安排模特去参加饭局，陪一些老板吃饭喝酒，当然还会有其他事情，有些模特也是愿意的，毕竟都是资源。

但有些老板，比如赵总那样的，是所有模特的噩梦，顾圆圆听人说，以前还搞出过人命，也是公司的一个模特，很漂亮，才二十多岁，被赵总看上了，结果没两天人就死了，连警察都惊动了。

可这起案子最后不了了之，赵总依然是光鲜亮丽的大老板，那个死了的女孩，渐渐被人遗忘。

顾圆圆咬紧了牙，她好气啊，好想揍死姓赵的王八蛋！

她见过赵总，又矮又胖，跟肥猪一样，这王八蛋怎么还没被雷劈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