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还会在乎我一条性命吗。”云深笑得有些自嘲，他从前知道世道无常，天有轮回，但他不信，他不信命，他只相信自己。

所以在所有人都说锦年死了的时候他不信，他用冰窖养着锦年，每月都会用内功压制她的毒性，后来证明他成功了，已经没了呼吸的锦年竟然真的恢复了脉搏。而后，他又得知锦年眼瞎了，他便四处寻找同锦年模样相似的眼睛。

天下之人千千万万，从始至终，他靠的只有自己。

到底是他太自大了，还是真的作恶太多，报应来了。他一夕之间家破人亡，爹爹被逼而死，深爱的女人被人分尸送到他眼前。

他的愤怒滔天，恨不得把上京城摧毁，看到那些脸上挂着笑意的百姓都想把他们都给杀了。凭什么所有人都快乐，唯独他悲惨。

有一次他掐住一个只有八九岁孩子的脖颈，细细的脖子在他手里宛若一根面条，他只要稍微一用劲，便断掉了。脑子混混沌沌的，他几乎想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觉得心里压抑的难受，急需一番发泄，手里越发用劲，他听到了骨头断掉的声音。离死亡一步之遥时，他混沌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张温和的笑脸，是凉川。

凉川的笑很温和温暖，浅浅的，两颗浅浅的梨窝若隐若现，可爱又天真。天知道这个女人长的有多漂亮，他当初在古镇与她重逢，几乎萌生了一个念头，藏起来，把这女人藏起来。

最后，他还是没将那个孩子掐死，而是给他掐了人中，快速离开。

玄灵儿不置可否，现在的云深，在江湖上成了恶棍，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虽然连她都觉得这种说法莫名其妙，但终归信的人多，云深一头砸在泥坑里出不来了。

“你放了我，我不会告诉爹爹你在哪里的。”玄灵儿不忍道：“云深大哥，你知道的，我从未那样看待过你，自始至终我始终唤你一声云深大哥，在我心里，你依旧是云家意气风发……”

“够了。”玄灵儿还没说完，嘴里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被云深打断了：“即便不经历此事，我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所以，你同我说的这些，无用。更何况我现在落寞的跟一条狗没区别，我只想活下去，为我爹报仇雪恨。”

他的眼里露出两分杀意：“不如我先断了你的两条胳膊，然后送到你爹跟前，看看他知不知道心疼是什么滋味儿。”

玄灵儿惶恐的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云深说的不是玩笑：“不，不要。”

云深踱步逼来，脸上带着嗜血的笑意。

玄灵儿搓着脚底的碎石不停延后退，后面是块儿大石头，退无可退。眼睁睁看着云深来到他跟前，那双可怕的眼睛盯着自己被绑的动弹不得的肩膀，她慌了，尖叫道：“凉川，凉川姐回来了。”

云深仿佛听到了自己的救赎，停下一切动作，就连那双杀气腾腾的眸子都不经意间荡起一抹涟漪：“凉川回来了。”

玄灵儿见他没有再对自己做什么，紧巴啦的点点头：“是，是的。凉川姐寻到了自己的亲生娘亲，她现在已经不叫凉川了，唤做漪西洲。”

她没敢告诉云深漪西洲已经嫁人的事情，她知道云深心里是有漪西洲的，怕得了消息刺激，真把自己给杀了。

云深忽然想到两年前那日，凉川突然被圣女宫的人掳走，见那人身姿体态，加之非人的轻功，足以证明那人在圣女宫地位不一般。而今，凉川改名漪西洲，那不正是圣女宫宫主的姓氏吗。

莫非，凉川正是漪宫主失散多年的女儿漪西洲。

想到这些，云深都震惊了。

天越朝圣女，那是何等的尊贵不凡，将来继承诺大的圣女宫，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巅峰。

他沉默了许久，身上的戾气尽数褪去，“善良的人，上天总不会亏待她们多少。”

云深露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意，恍然一逝。

“别动我好不好，云深大哥。”玄灵儿祈求道：“我失踪太长时间，爹爹一定会怀疑是你抓走我的，到时候爹爹若是找到了你，你一人怎低的住世家势力。不如你放了我，我帮你调查云前辈的事情，做你的内应，好不好？”

云深讽刺一笑，真觉得玄灵儿被娇宠的不成样，半点心机都没有，单纯的可笑。

“你是他的女儿，会为了我做伤害你爹爹的事，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他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几天，别再给我动歪脑筋，不然我可保证不了自己不会杀了你。”

说吧，一拂袖，黑子浓重如墨，身影消失在山洞中。

玄灵儿重重松口气，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硌人的石头地上。

虽没有逃出去，好在云深没说要断她胳膊的事，她便还有机会。

漪西洲和漪慕言一同去了鉴品居，这里是酒楼，更是品鉴珠宝首饰，奇珍异宝的地方。

一楼是拍卖大堂，此事高人一等的台上赫然展示一见浑身通透的碧玉匕首，约莫有两公分长，匕首的鞘壳都是同匕首同款的碧玉，只是要比匕首深一些。把手雕刻一条龙纹缠身，龙头坠着一颗蓝色的玛瑙。那玛瑙只有拇指一般大小，远远看过去都亮着光芒，一看就是玛瑙中的佳品。台下百余人手里拿着牌子升价太高，看着这碧玉略显普通的匕首没什么好感，主要是那一颗极品玛瑙，吸引了不少人的争夺之心，价格从一百两银子一直升到了五百两。至此，还有人继续举着牌子，价格一涨再涨。

漪西洲走过去的时候听到一声响亮的声音：“两千两。”

人群一片哗然。

她回头看去，那人在一片拥坐的人群中出类拔萃，伟岸的背影挺得笔直，玉树临风的无关如沐春风，弯笑的眉眼浅浅挂着两分凉薄。

那是……君帷幕。

漪慕言带她来到二楼，排排对立的走廊人流攒动，她从走廊头走到走廊尾，细细看了两边的挂篮，除了被人群堵住的，她便看到了约莫二十多种花儿，各型各色，均不相同。